很快,林探花就在浙大西门边上的一条小巷子里找到了目标。
一间十来个平方的小屋,两扇木门上涂抹了朱红色油漆,居中的位置刷着和一些老房子上的“毛主席语录”风格类似的半繁体字——浙江大學西門理發店。屋顶的石棉瓦早已经褪色,屋身也斑驳点点,毫不起眼,和周边现代化的建筑格格不入。
而门口停放着两辆老掉牙的二八自行车,和小屋一样布满历史烙印。
透过门上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窗,林探花看到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师傅正在给一个同样五十来岁的男人理发,和林探花想象中一样的身披白大褂,用着老式的带线推子、大梳子。
同行相轻是人的通病,林探花以往对别的美发师一般也不屑一顾,但对于眼前这个佝偻着腰带着老花镜给客人理发的老师傅,他只有崇敬。
等到一副老学究打扮的客人骑上二八离去,林探花走了进去。
“小伙子你理发吗?”老师傅边整理工具边问道。
“叔叔你好!”林探花礼貌说道,“我也是理发师,想来跟您学学手艺。”
“哦?”老师傅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林探花,“想不到我这过时的手艺还有人想学,哈哈。”
“叔叔您可别这么说,有的发型是永远不会过时的。我想跟您学学经验。”林探花郑重其事道。
“好,好!”老师傅爽朗笑道,“正好我下个星期要去医院动手术,你想学的话这几天多看看我是怎么理的,到了下个星期你就帮我顶班,也算是给你实践的机会。这店是我爷爷传下来的,一百多年了,从来没有关过一天门,我不想在我手上坏了这个传统。可惜我没儿子,女儿也不喜欢干这个,不过还好我那小外孙对头发很感兴趣,哈哈!我大概得到八月底才能回来,这段时间理了多少发钱你都收着,也算是你替我看店的报酬。”
相处时间越长,越不舍得离开。林探花很理解眼前这个老师傅的坚守,也不矫情,点头道:“好的,我一定帮您看好店,保证不会流失一个客人。”
接下来的几天,林探花认真地在一旁观摩学习,老师傅近四十年的经验很好地充实了他,林探花确实受益匪浅。
老师傅对林探花的好学也很是欣赏,将毕生的经验灌输给林探花后的一个清晨,被女儿接走。
小屋用一道帘子隔成两块,外面是理发,里面是一铺小床,挂着顶蚊帐,有时候下雨老师傅就在这住,林探花并不嫌弃,当成自己的床来睡。
林探花和老师傅处得很好,几乎是无话不谈,老师傅知道林探花的意图后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已经退休的老校长周之书,人很和蔼,极好说话,最重要的是极为惜才,破格提拔出来的人不计其数。虽然已经退休,但现在浙大近半的领导都是他的学生,只要过了他这关,进入浙大妥妥当当。
随后,林探花还自行查阅出周之书老校长是著名的国学大师,曾经是《现代汉语词典》和《新华字典》等文献的主编,更为重要的是,老人家曾经分别担任过北大、清华、浙大的校长,举国上下,惟他有过此等履历。
林探花没有料到的是,周之书老校长在老师傅走后的第二天就来了。
背着双手闲庭信步而来,满头白发但是精神矍铄,背脊微驼,眼窝深陷但面色很红润,有着江南文人的儒雅,也有着久居高位的气势——和老师傅描述的一般无二。
压制了一下内心从未有过的紧张,林探花快步迎了上去,不亢不卑地问好道:“周老您好!”
周之书看着林探花异于常人的挺直身形,点了点头道:“小伙子别客气。小李不在吗?”
“李叔叔身体不好住院手术了,这段时间我替他看店。”林探花解释道。
“这样啊?那我过段时间再来,小伙子你忙啊。”周之书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周老您留步!”林探花快步上前,诚恳道,“李叔叔已经跟我说了您的理发习惯,我给您理也一样的。”
“小李给我理了几十年了,换别人理我不习惯。我看你似乎找我有事?”周之书阅人无数,很快判断出林探花另有所图。
“周老好眼力!”林探花大方承认道,“我确实是特意来这等周老的。素闻周老善于发掘璞玉,而我想请周老鉴定鉴定。”
“有点意思。”周之书略带笑意地转身往屋里走去,“先理发,我们慢慢聊。”
“识玉先辨衣。”周之书端坐在剪发椅上,笑吟吟地说道,“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林探花。”林探花给周之书围上围布。
“十年寒窗无人问,金榜题名中探花。双木成林,生机无限,你这名字倒也别致。”周之书缓缓说道,“你很自信,这是好事。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看出来你的自信源于何处,既然是毛遂自荐,你跟我说说你有何过人之处。”
“伯乐识马何需马鸣?我若多言即是自夸,讨人嫌不说,对周老也是一种不尊重。”林探花把话题抛还给了周之书。
“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