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转身离去,胤禛恭谨地送他。康熙面若寒霜,走到帐门处,忽的叹一口气,转而看了看胤禛,却是不言语。
胤禛一愣,想了想,只一脸担忧地道:“皇阿玛,这事情很是不对,您……”
康熙一顿,停在了原地。
胤禛迟疑了一会儿,将方才罗太医被问及那不妥的汤药时怪异反应说了下,自然这话里不会去说他如何怀疑如何揣测,只道:“皇阿玛,平日里罗太医也是稳重,实不知他为何如此。他们……”阴私的话不好出口,最后只一句关切而已,他道:“您要小心。”
康熙沉吟,面色稍有缓和,对着胤禛点了点头,又吩咐道:“这些个朕会让人去查的。”
胤禛明白他话里意思,愧然自责一句:“是儿子莽撞了。”
康熙命人把余下的药包器皿等物带离。胤禛想了想,终究没有把他藏下汤药的事告知。
康熙叹了一声,蓦地伸出手,在胤禛肩上轻轻一拍,道:“你不错。”说完便转身径直走了。
胤禛低低垂着头恭送康熙,眼底深沉似水。
不一时,胤禛再次转回寝帐里,见那两个内侍已然侍候完胤禟用药,正收着瓷碗等物,而孙太医问了胤禟几句什么,点了点头,又行礼退下。
孙太医经过胤禛身边时,不等胤禛发问,便捋着胡子道:“观九阿哥脉象,气血亏败,比之先前昏沉时,更有几分急缓不定,想来是心急恼怒之故……若是能劝得他凝神安心,慢慢调养,这病也就好上几分了。”
胤禛皱着眉答应了一句,孙太医也就退下了。
此时胤禟靠在床边,正闭着眼睛养神,胤禛这么一眼看去,少年的小脸上先前那气急的晕红色淡去,又露出了略有些苍白的容颜,这般安静地待在那儿,很是怯弱无助的样子。
胤禛明知胤禟性子执拗倔强,绝不是这般楚楚无依的样子,但心中还是不由生出几分异样感觉来。他上前了两步,想要开口唤他,最后却是一顿,又转身吩咐那内侍道:“……把帐里收拾下,然后候在外间。”
内侍们答应了一声,不多时,也退了下去。
胤禛待他们都退到门口附近,因这帐中有那屏风相隔,他们在门口便离着也好一段距离,根本不怕这两人窥探了。他这才坐到床边,看了看床上的少年,轻声道:“小九,你身上感觉如何?”
东方不败仍有几分气恼,连眼皮也没掀,只是眉心轻微皱了皱,道:“……看了一场好戏?”
胤禛一愣,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胤禟凭着他这个羸弱无神的样子在康熙面前演了一场苦肉计,又是反讽又是暗骂,转了个法子辩白了自己又诬陷了胤礽罪名,自然是一场好戏。
只是此时胤禟心中,怕还是有分怀疑胤禛,这戏是胤禟自个演的,可他却是中了那毒药之后不得已才做,这写折子排戏的人,才是幕后主谋。
胤禟先前喝下汤药,察觉汤药有异,立时便是怒极,以他看来,是胤禛替他送来的药材,是胤禛命人去煎煮汤药,又是胤禛亲手喂他喝下的,当时胤禟气急之下,冲口而出便是怨愤的指控。
那时情急,胤禛也没得时间辩白,只是去喊人救治。后来胤禟醒来,康熙又在面前,胤禛也不好解释,却不知胤禟心里想得如何了。
胤禛心中了然,却轻声回道:“你这般聪颖,自然知道不是我害的你,又何必这么问?”
“我聪颖?”东方不败淡淡自嘲一笑,只道:“我若聪颖,如何能捧着那毒药就喝下去?也是,那不是什么剧毒,终究也不算你害的我,喝下去了,反倒有了几分助力,这么说来,还是帮了我了。”
胤禛脸色沉了沉,极是不愿意听他这般说,他一急,便也有了几分气恼,道:“你先前伤了手,已然是过了,又何必再弄这一场?若是能选,这样折损自己换来的助力,不要也罢!”
他恨声说完,见少年脸上无甚反应,便又明白了些,轻轻道:“四哥知你心里是明白的,你此时生气,多半是气我没能护住你,你信了我,我却险些亲手害了你。是四哥的错。”
这话倒又几分说中了东方不败的心思,此时他自然不是当真怀疑胤禛要下毒害他,他试探他讥讽他,不过是因为迁怒罢了。东方不败哼了一声,道:“我只气我自己。”
不该这般轻易信他,不该这般轻易将性命交托他人手上。
胤禛一时也没能明白他话中深意,但到底是知道胤禟此刻与他又多了几分隔阂,此时也不知该用何话去令他转回,只得默然沉思。便是说得再明白,做不到,也是徒劳。
静了静,东方不败又开口问他:“四哥,我昏去后,你是如何处置的?”
胤禛知他性子,若是不把事情告知,又让他深想过一回,怕是不肯休息睡去,而且依着先前那敌人的凌厉攻势,当真是不留一点空隙余地,这大半天就弄出来好几次后手,他们险些就着了道。因而早一刻明白形势,便更有把握应对。
胤禛一想,便把那情形详细说了,对着他,自然没有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