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鞭鸣,又有太监扬声道:“圣驾到——”
帐中众人便起身跪下迎驾。
只东方不败顿了顿,脸上神情不甚好看。便是满天神佛他也不肯去拜,此时一个皇帝如何叫他甘心去行礼,即便是隐忍求存,他仍旧不乐意。
只他心念一动,却蓦地忆起往日里少年胤禟与这皇帝相处的情形,这身体当中倒还有几分孺慕之情。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恍惚间,孝经上这句话涌上心间,东方不败不及深思,身体就随着胤禩一同行礼。
此时胤禩胤禟也已经重新换了干净衣裳,只帐中血布药物等仍未处置,一听圣驾到来,有内侍急急把那些物事稍作归拢,刚堆放在身后,就只得跪下迎驾了。
康熙方才显是召见了臣子问政理事,身上穿的是那件明黄缎绣龙十二章吉服袍,脸上阴沉似水,细长的眼睛中冷凝如冰。他从门口进来一步未停,径直大步走到北面主座上,肃然坐下。身后几个随从进来,有立在康熙座位两旁的,有守在了门口的。
康熙坐下后,看也不看底下跪着的众人,冷哼一声,先沉声问了句:“伤得如何?”
那罗太医便上前去回话,把胤礽胤禩和胤禟三人的伤情都说了一遍,在康熙隐然盛怒的情形下,他也不敢隐瞒,何况旁边还有成太医补述着,便一句句细细地说了。
胤礽伤的是腹部,位置紧要,但实则只是轻轻划了下,伤口不深。胤禩伤在肩背处,也是一道划痕,比胤礽严重,但也不难办。唯独九阿哥胤禟小臂上的伤,正正是被利刃戳了一个小洞,几可见骨,便是流血也流了不少,恐怕一月内要那皮肉收口都甚为不易。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上神情均是一变,不由自主地去看最下首苍白脸色、略有几分失神茫然的少年。
若是仅仅是比划着恐吓嬉闹,何来这么个深深的伤口,听太医这么一说,倒像是有人拿着利刃直直刺向他似的。
胤礽听此言语更是心中发沉,拳头紧攥,却是不能突然发话去辩解。此时太医只是陈述伤情,又无那等猜测事实指认凶行的话,他一插话,便更显心虚蹊跷,也只能默然忍了。
康熙脸色也凝重了几分,默然地摆了摆手。
内侍梁九功最明白康熙心意,对着那些个太医内侍们使了使眼色,不一时,除了康熙身边的人,底下就只跪着诸位阿哥们。
康熙看了一眼遗在原地的血衣等物,心中气恼又盛,不由怒道:“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一个太子,两个阿哥,一言不合就争吵动手,还敢明目张胆地动刀子!一个个恬不知耻倒行逆施,丧尽天良全无心肝!亲兄弟之间都敢刀剑相向,专横跋扈全无情义,当真丢尽了我大清朝的脸面!……”
康熙此时是气得极了,一通责骂下来,直把底下的阿哥们都说成了一群寡廉鲜耻的衣冠禽兽。众人不敢开口辩解,只得垂首听训。梁九功瞅着送上了茶水,康熙喝过后,却还不解气,又厉声道:“说说,就在朕面前说,谁要杀人,又想要杀谁?”
这杀人的话是胤礽自个说出来,此时自然也是他来答话。康熙说完,也是怒视左首处跪着的太子。
胤礽闻言,深深伏下=身去磕头,一句也不辩解,只哭求道:“是儿臣错了,皇阿玛息怒,莫气坏了身子。”
康熙一来,胤礽脸上那等深沉冷漠的面容早换成了惊慌忐忑痛心愧疚的样子,他身上的外袍虽是新换,但因着身上伤口位置腰带未束,惯常装束严谨的太子成了这番样子,立时就有些落魄凄楚的神态。此时这么磕头哭求,顿显他的真诚仁厚和拳拳孝心,似翩翩君子。
便是东方不败在旁冷眼旁观,也深为此人言语神态惊讶,若是昨夜在林中那人不是他,只怕初见此人这般样子,他也会被他蒙骗。
果然,康熙听了胤礽言语,面容稍霁,又斥道:“若无今日闹剧,朕如何生气?”
“皇阿玛息怒!”胤礽又郑重道,有他领头,余下阿哥们都道:“皇阿玛息怒——”
康熙冷哼一声,眼神在底下众人间折转两回,慢慢变得深沉了些。虽然他骂得厉害,但他深知底下几个儿子们的性情,自然不到丧尽天良残杀手足的地步,但胤禟的伤口……他心神一滞,先开口让众人起来,让他们坐下。
众人依言动作,只有九阿哥胤禟行动较为艰难,最后还是胤禩扶了他一把,这才最终安稳坐下。胤禩担忧他身子,沉着脸只坐他身旁。
康熙看了这等情形,气恼归气恼,但终归是自己亲生儿子,便又生了几分怜爱,便冷着去问胤礽:“究竟为了何事?你身为兄长,难道不该容让弟弟一些?”
康熙这话里是认定胤礽先动的手,而且依着胤禟小臂上那伤口,胤礽这还是下的狠手。
胤礽忍住了气,面作沉痛,又略显得有几分迟疑,良久不言语。
胤礽的脸色康熙自然看得分明,便又追问:“为何迟疑,有甚难言的,直接说个明白!”
胤礽很是挣扎,半响,才咬定了主意,轻声道:“皇阿玛,请……屏退旁人,儿臣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