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发现,虽然外头穿的都是石青比甲,但别的丫鬟都是窄袖,唯有这一个,穿的是宽袖衫子。”所以才会发生袖子拖下来带翻酒壶的事件。
许茂云下意识地往赵燕妤席上看了一眼,只见赵燕妤笑得一朵花儿一般,在跟秦采说话:“是她?”
“十之八-九。”绮年淡淡,“秦家不是她外祖家么,想支使个秦家的丫鬟,很容易。方才她不知道我们要坐在哪里,没法预先做手脚,只好叫丫鬟来打翻酒壶了。”
因为是来做客,大家带的丫鬟都不多,许茂云带的丫鬟叫丹墨,听了绮年的话就低声道:“若这般说,这梅子饼也是后上的,姑娘也莫要吃了吧?”
绮年笑笑:“若是梅子饼里有东西,就无需打翻酒壶了,无妨全文阅读。”
丹墨心服口服:“周姑娘真是心思缜密。既这酒不能喝,我们车上带了茶叶,我去取来沏了给姑娘送来。”总不能人家喝酒你干坐着。
果然不一会儿刚才打翻酒壶的小丫鬟又上来了,战战兢兢换上两壶酒。绮年故意拿掉壶盖往里看了看,果然见赵燕妤注意着她,脸上微微带点冷笑,像是笃定她发现不了什么。
绮年没说话,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袖子落下来笼着小酒壶,手指伸进壶嘴里去摸了摸,果然摸到一个硬东西,大概是用丝线绑着塞在壶嘴处。根据绮年上辈子写宅斗文的经历,大概可能也许——是颗巴豆。赵燕妤应该还没有杀人的胆子,只是想让她们出丑受罪罢了。
“壶嘴里有东西。”绮年倾身过去给许茂云斟酒,凑着她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那边秦枫已经举杯,于是绮年二人也装模作样地举起酒杯,嘴唇在杯口掠了一下,酒就倒进了手帕里。
赵燕妤眼看着两人都把酒喝了,不疑有它,转头又与秦家姊妹说笑去了。许茂云悄声道:“一会儿她要是看我们没事,一定会气死。”
绮年也悄声说:“我们不能让她气死。这次没整到我们,说不定她会再接再厉,我们可没那个精力跟她耗。最好让她以为得逞了,这事大概也就过去了。”
许茂云歪头端详绮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姐姐你这心是怎么长的?七窍玲珑!那我们怎么办才好?”
绮年也笑:“一会儿吃饱了就说去净房,趁这机会我们也能看看园子。”
许茂云欣然:“这主意好。”
阮语在旁边听着,细声道:“我跟表姐和许姐姐一起去好不好?”
许茂云为难道:“你的酒里又没有下药……”
阮语低头不说话了。便听那边秦枫笑道:“这般干吃酒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行个令如何?”
接着就有个女孩子笑起来:“秦姐姐又要行什么四书呀诗词的酒令了,总害我被罚酒。我还是逃席的好。”
这女孩子坐在金国秀下首的席面上,十一二岁的模样,还带几分稚气。同席的少女大约十四五岁,长相略有几分相似,一看便知是姊妹。绮年问许茂云:“那是谁?”
“说话的那个是永安侯的女儿孟涓。”许茂云如数家珍,“虽然是庶出的,但是跟她的哥哥孟煊是龙凤胎,很得永安侯夫人宠爱。孟夫人自己的女儿出嫁了,所以走到哪里都带着她。”
“旁边是她的堂姐孟湘,是永安侯府二房的女儿,听说是琴棋书画皆精的,只是庶出的,孟二太太又多病,所以不常出来。”许茂云说得兴起,“永安侯府一共三房,听说三房的姑娘孟滢是最貌美的,但是也不常出来,见不到啊。”
绮年好笑:“你倒如登徒子一般……为什么不常出来呢?”
“永安侯府三房是最不成器的,连个闲职也没有,等闲这种宴请也不好登门的。”其实就是没资格让人请。
孟涓虽是庶出,但得永安侯夫人宠爱,秦枫也不敢怠慢,笑道:“既如此,我们不妨击鼓传花,得花者随其所长,或诗或画,讲个笑话也成,只是若不好笑,可得罚酒。”
绮年见赵燕妤频频往自己这里看,估摸着巴豆的药效该发作了,便轻轻拉一下许茂云,起身悄悄退席。刚走一步,便听赵燕妤提高了声音道:“两位这是何意?莫非嫌弃秦家姐姐的酒令么?”
小小年纪,如此刁钻!绮年恨得牙根儿痒,但人家是县主,无奈只好回身,满脸歉意地道:“酒喝得急了有几分头晕,容我们去醒醒酒再来奉陪。”
赵燕妤面有得色,凉凉地道:“这才几杯酒,怎么就要避席了呢?”
形势比人强,绮年只好忍了,面上露出一点难受,有几分仓皇向秦枫道:“秦姑娘恕罪,我们去去就来。”拉着许茂云就走,走出几步,便听赵燕妤在里头笑起来。
许茂云啐了一口:“用些下道的招数,真不知郡王府的家教怎会如此。”
绮年不在意地道:“宠坏了。”看看许茂云鼓鼓的脸颊,忽然一笑,“你要是咽不下这口气,我把手绢儿丢在座上,让丫鬟回去拿,把酒壶推倒。里头系着巴豆的丝线我已然悄悄扯断了,酒壶倒了,那巴豆自然随着酒流出来,就让秦府的两位姑娘去收拾这面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