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衣取人的庸俗之见,莫欺少年穷,将来未可知,只是他今天来这之前在道观之中实在是被折腾惨了,刚才又排了大半天的队,实在提不起兴致,当下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张帛纸,递给老者,说道:“先生看过之后再继续讨论山野村夫的问题吧。”
老者本来心中已经极其不豫,本想继续呵斥,却看见递过来的帛纸精致细腻不似凡品,心中狐疑不定,便顺手接了过来,匆匆扫了一眼,看到落款,心中咯噔一声,想起前日院长特意交待的某事,顿时冷汗直流,心想这位胡闹的主怎么偏偏让他碰上了,想起刚才对他的态度,想到山野村夫这词对落款之人的极大不敬,手中一抖,帛纸轻轻飘落到桌面上。
林默诧异的拿起帛纸,收回袖中,心想这好歹也是南麓书院的一个先生,不至于这么不济吧,当下咳了一声:“先生,现在可以登记了吧?”
老者嘴中已经开始发麻,声音都有些颤抖:“那个,殿……”
“电?什么?”林默提声问了一句。
老者却是语气一顿,暗骂一句自己怎么这么糊涂,这位明显是不想招摇,要是在他这漏了口风,那就不是得罪不得罪的级别了,于是硬生生把后面的字词咽了回去:“是,公子。公子这一身行头实在独特……”
“好了,其余不用多说,先登记。”公子……看来这位先生是误会什么了,不过林默也懒得纠正,他实在是累了。
老者摸了一下冷汗,重新坐下提起笔来,小意的问道:“您说您叫什么?”
“林默,双木,沉默。”
“地址填什么?”
“南都西郊,十里道观。”
老者匆匆写完,双手递过一个红漆木牌,恭谨问道:“公子,要我通知陈老吗?”
“陈老?”林默无语,这老者着实有些烦人,怎么又牵扯出什么陈老来,好像不解释还不行了,“这帛纸是别人给我的,我不认识陈老。”
这是实话,昨晚元宵灯会,一个碰巧认识的年轻人给他的,为人还算有趣,也算是相谈甚欢,无意间说道今天书院报名怕是要排很久的队,他就给了这张帛纸,说只要拿出来可以直接登记,那信誓旦旦自信满满满脸傲气的表情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有权有势的衙内。林默本来不打算拿出来的,所以虽然很累,却也老老实实的等了一个多时辰,结果谁曾想碰到这么一个老先生,仗势欺人非他本意,只能讲是你自己要作死,就不能怪我了。
老者却会错了意:“明白了,那您拿好木牌,三日之后便是第一场文试,您别误了时辰。”老者那脸上的笑容挤的实在勉强。
这张帛纸的效果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林默看着这挤出的满脸皱纹,叹气道:“先生前倨而后恭,让我实在怀疑这次来书院的决定是对是错,倘若书院中人均是如此,恐怕这书不读也罢。”
老者脸上的笑容顿时比哭还难看。
报名登记只是小插曲,林默把木牌收入怀中,心想要不是那老道士多事,非要他穿着这么一身,哪还有这事情。这从早上开始就沐浴着众学子各种目光,感觉他的心境修为是蹭蹭蹭往上涨了。他此前说的那句话不是故意挤兑,是真觉得如此,老道士教的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非得让他来书院学习。要不是刚巧碰到这么一个人,拿到这么一张帛纸,这书院招生考试他恐怕连名字都登记不上去,还谈什么后续之事。
想到帛纸,林默从袖中掏出来再次细看,这是一封书信,他此前也认真看过,看不出什么端倪,故人托子。唯一的可能应该就是这个故人应该不简单。
“陈老夫子吾师道席:
昔日一别,业已三年,先生是否安好,不能亲往拜会,甚憾。幼子适龄就学,望先生不计前嫌,收入门下教诲,再拜。
不肖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