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寝宫内灯火黯黯,宫室因此显得幽深凄清,明城在唯一一盏烛光下等他。
淡黄烛光映在她脸上,她的脸白得像浓浆,纹丝不动的冷,眼睛底,却冒出灼灼的火焰来。
“你得给我一个解释。”她道。
“我无需解释。”邹征现在说话语气都很像宫胤。
“那我只好掀开你这张面具,告诉天下,这里有个骗子。”明城微笑,不知何时,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已经有了微微皱纹。
“你应该知道你的威胁毫无用处。”邹征轻描淡写弹了弹指,“没有我的命令,你根本出不了这寝宫。”
明城站起身,身形带动的风引烛火飘摇,映得她笑容忽明忽暗,“是吗?不过你认为一定需要我出寝宫,才能揭开你李代桃僵的秘密吗?”
“那你不妨试试。”烛火飘摇,邹征顺手拿起桌上玉剪,去剪灯芯。
明城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动作。
邹征忽然放下剪刀,盯住她眼睛,“这剪刀或者这灯芯,不会有什么花样吧?”
“我可不知道,不过你也可以试试呀。”明城曼声道,“就好比最近这段日子,你对我玩的花样还少吗?”
邹征顿了顿,垂下眼睫,“不得不承认,你让我刮目相看。”
“你怎么没有想到,或许是有人在帮我?”明城的笑容忽然多了几份诡秘之意,“你看,刚才我说,我不需要出寝宫,也能将你的伪装拆开,你为什么不问下去?”
“有谁能帮你?有谁能在这玉照宫中帮你?”邹征冷笑。
“你猜呢?”明城也弹弹手指,漫不经心地微笑,“也许是某个大臣,也许是某个宫女,也许是你的身边人,也许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也许……”她忽然悄悄地,用气音道,“是一个死人。”
暗室微烛,冷风穿堂,衬着这女人惨白的脸,诡秘的语声,邹征忽然不可控制地打了个寒噤,只觉得背上,似有凉凉的东西渗出来。
面上却丝毫不肯露怯色,他不耐烦地将剪刀重重一搁,“装神弄鬼!”
虽然骂了这一句,心中却难免不安——最近明城这里,确实让他心中存疑,他决定登基之后,为了免除明城的威胁,曾经指使禹春暗中下手,但明城警惕非常,一直都没有成功。
而且还有件事让他心神不宁,就是蒙虎的下落,虽然编造了一个理由,但当时他刺杀宫胤完毕,再去回头找蒙虎尸首时,已经找不到了。
明城有说,可能是“另一方”帮忙处理了,但她当时急于逃回宫殿,和那帮手急急分手,也没来得及细问,只是猜测,何况就算是她说的,一定为真?
蒙虎是宫胤第一亲信,他若没死,他做什么都是白费。为此他提心吊胆了很多天,但如同宫胤的死一样,蒙虎的事也没任何动静。
如果蒙虎还活着,绝不可能一言不发,任他李代桃僵。
道理是这样,总归心中不安,此刻看着明城似乎笃定又暗藏诡秘的神情,这种不安就像暗夜里潜伏的兽,慢慢地逼近来。
他停了停,终于决定,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别在这胡思乱想了。”他放柔语气,盯住了明城的眼睛,“我登基的事,对你并不是坏事,你难道还以为,照现今的态势,可以给你做个实权女王?”
明城不说话,慢慢落座,实权女王确实不现实,看景横波的下场就知道。但继续过这样的生活?争取一点有限的自由?那她冒这么大的风险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你不甘。”邹征忽然抬起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明城一怔,一瞬间似乎想抽手,却最终没有动,她垂着头,邹征看不见她脸上表情,只看见她小小鼻峰之下,粉色唇瓣抿成紧紧一线,手背上的肌肤也很紧张,片刻之后,却在慢慢放松。
她的态度让他定下心来,微嘲一笑——女人嘛,从来都这样。
“你是钻进了牛角尖。”他循循善诱的语气,最适合动摇女人的那一种,“为什么一定要做女王呢?大荒皇律对女王限制何其多?你怎么就忘记了,女王的另外一种归宿呢?”
明城的手背,又颤了颤。
“做我的皇后。”邹征牵起她的手,搁在掌心,用指根轻轻摩挲着,冷面尖锐化为春风细雨,仿若此刻真心深情款款,“国师和女王,本就是天生一对。在我的登基典礼上,我立你为皇后。你不须再做那个傀儡女王,不再和我处于敌对位置,从此以后我们光明正大携手同心,共享天下,岂不是好?”
明城一直没有抬头,也没有拒绝,邹征笑看她,青色的眼眸底,微带森然之气。
好一阵,明城才抬起头,却是一脸春色,笑意盈盈。
“如此,甚好。”
“好极。”邹征唇角微微一勾,满意的弧度——他就知道,有野心的女人,都抵不住这样的诱惑。
“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你我夫妻同体,尽管说。”
“你要昭告天下,以最隆重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