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也就轻松了。正好把这些眼中钉都给拔了。没想到他们这么狡猾……”
话声断续飘到山上,山上寂静无声,所有人僵立着。
景横波不用看他们神情,也知道这一刻所有脸色都是铁青的。
猜测归猜测,内心深处总是不愿成真的,因为还有一份希冀在,所以当残酷现实真正扑面而来,便特别地如堕深渊。
这感受,她太懂。
她笑了,一抬手,那份一直藏在怀里的文书,终于飘在了他们面前。
封号校尉们僵硬地扭过头来,盯住那契约看了半晌,铁青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了。
他们看见契约上关于天灰谷的极度危险的描述。
看见契约上原本配备的各种高手。
看见契约上将封号校尉安排了最危险的探路者。
看见最后,无比熟悉的成孤漠的签名。
白纸黑字,作假不得。
景横波唇角一抹明媚微笑。
契约书她已经动过手脚了,将当初隐藏的字迹显现了出来,现在谁一看都觉得,这天灰谷如此危险,成孤漠还签了字,明摆着是要手下前来送死。
其实成孤漠应该也是半个被骗者,黄金部和轩辕家,都有意欺瞒,没有和他说太清楚天灰谷的可怕,而作为常年驻扎帝歌,轻易不能出京也不能交接外臣的武将,他也无法搞清楚每国每部每一个神秘地方的禁忌。否则他未必会签这个协议,最起码七色营精兵他舍不得。
他以为天灰谷一般危险,正好让封号校尉做炮灰,自己的七色营再去捡便宜。
人若无私心,又怎会为他人所趁?
不过这些,就不必告诉封号校尉了。
契约在众人眼前传阅过一边,半山的气氛已经如冰冻。
“啊!”忽然一声呐喊惊破死一般寂静,一个伤痕累累的壮汉忽然拔刀!
“大猛别——”那高大汉子一声惊呼未及出口,那汉子已经猛力挥臂!
“唰!”狂刀出!
斩雾,挥雪,破苍空,如飞电!
底下的人听见那声怒吼,正愕然抬头。
就看见一点流星,破浓雾而来,飞速放大——
“嚓。”雪亮的砍刀砍入咽喉如断木,那被砍中的士兵瞪大眼睛,晃了晃,砰然倒地。
至死不明白为何天外飞刀。
他落地时半个头颅折断,可见这半山一刀,蓄力何其凶狠。
或者,蓄的不是力道,是恨,是愤怒,是一腔非杀人不可发泄的郁气。
封号校尉本就因为地位尴尬,冒死前来寻求破局契机,不曾想被人卖个干净。事已至此,还秉持那份忠诚何用?
一人出手,众人跟随,杀一个是杀,杀一群也是杀!
“都去死吧!”
一时间半山上飞刀悍箭,含怒出手,飞蝗狂雨,直袭毫无准备的山下七色营士兵。
鲜血也如狂雨,刹那染红沼泽。
七色营士兵甚至始终没明白头顶敌人是谁,不明白这号称死地的山谷,如何能隐藏了两股敌人,一拨比一拨残忍凶狠。
居高临下,就是一面倒的屠杀,无数人浑身洒血狂呼奔走,逃得了上头杀手,也逃不了山谷里无处不在的沼泽,灰黑色淤泥上挣扎挥舞无数绝望的姿态,淤泥里不时咕嘟嘟冒出些气泡或者沟壑,那些人下沉就会更快,也不知道今晚沼泽之下,多少兽欢呼着丰盛的美餐。
景横波冷眼旁观。
七色营。
这份礼物回报当初宫门死谏,亢龙啸营。
感觉可好?
片刻杀尽。
这是不公平的屠戮,七色营本来就没法和封号校尉比。
景横波对他们的战力和爆发力很满意。
唯一没出手的是那个高大汉子,他一直闭目而立,脸上隐约热泪滚滚。
景横波同样很满意。她不会为这汉子没受到挑唆生气,她只会觉得这人沉稳厚重,自制力极强,有大将之风。
“看人。不要只看他对你的有几分好处。而要看他的心性毅力。强者如剑,媚者如草。握剑可守四方,戏草则阻前行。宁要桀骜的英雄,不要谄媚的庸才。”
有些话,听的时候随随便便,对景的时候便飘出来,深刻如在心版。
底下渐渐恢复寂静,地狱般的惨叫渐渐消失,沼泽上毫无痕迹,似一切都被浓雾抹去。
半山上复仇的人们,脱力地躺倒在地,睁着眼,茫然望着苍色的天空,只觉前路,似也如这天色一般,不见曙色,永无亮光。
那高大汉子却已经动了。
他来到景横波面前,单膝跪下。
“封号勇毅校尉全宁豪,请恩人收留!”
众人纷纷抬头,有人愕然,有人了悟,有人慢慢爬起。
景横波低头笑望,“为什么?”
“我们……回不去了……”全宁豪痛苦地道,“杀军中同袍是大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