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刑部大牢。
据说这里把守严密,进来的人很少有活着出去的。
这里死气沉沉,昏暗潮湿,显得阴森恐怖。里面关着许多囚犯,都双眼无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蔡邕就关在其中的一间,只因为早朝时说了一句同情董卓的话,就被关进了狭小阴暗的牢房之中。
他已经快六十岁了,手脚上都戴着厚重的镣铐,被王允命人关到这里之后,他知道这辈子没有翻身的可能,只有老死狱中了。
他老来得女,可怜的女儿文姬还年幼。他若一丝,文姬就无人照拂了。
亏得自己入狱之前收了一个徒儿,希望曹昂能够看在自己的面上,能够照拂一二。
“开饭了!”狱卒大喊一声,端着几个盆子走了进来。
蔡邕根本就没有什么食欲,中午已经看过这里的伙食状况了:一碗剩饭再加几棵咸菜,除了他以外,其他的犯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换谁饿上几天,都会吃嘛嘛香!
还好,蔡邕的衣兜之中还有一块早朝吃剩的烙饼,先把今晚给对付过去再说。
狱卒来到了蔡邕的牢房前边,手里拿着个竹篮,像变戏法地拿出了一盘烧鸡和一壶米酒,阴阳怪气地说道:“老头,今晚多吃点,明早好上路!”
“明早上路?”蔡邕苦笑一声,这王允还是真心想要杀死自己!
自己好歹也是朝廷重臣,怎么能如此儿戏,说杀就杀呢!
也罢!死就死吧!蔡邕颓然地坐在甘草堆上,看着狱卒渐渐远去,拿出了兜里的那块烙饼,使劲啃了一口,眼中出现了一丝刚毅。
如果自己的死能够唤醒王允的良知,换来大汉的繁荣,那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老先生!”旁边仅用木栅栏分隔开的牢房中传来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也不知道入狱多久,整个人都饿得皮包骨了,就连眼眶都深深陷落。
“怎么了?”蔡邕想得入神,看着他问道。
中年男子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渴求,接着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不吃不喝就别浪费了,不如让给后生我得了。”
蔡邕原本准备留着明天上路前吃的,但不忍心拒绝那张渴求的脸,将烧鸡米酒全部递了过去。
中年男子也不客气,连道谢的话都没有说,捧起烧鸡猛啃了几口,又把酒壶对嘴饮了几口,感觉心情畅快多了。
吃着喝着,他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流:好久没有吃过肉了,好久没有见过酒了,这种感觉真好!
蔡邕懒得计较这些,吃完烙饼就眼睛微闭,回忆起这么多年的宦海沉浮,回忆着过去的喜怒哀乐!
没过多久,就听见中年男子用很低的声音说道:“老先生,你送我一顿晚餐,我救了你一命,咱们谁也不欠谁了!”
蔡邕这才抬头望去,只见中年男子面带微笑,七窍流血而死。如果非要死的话,对他那种饿得要命的人来说,吃饱了再死也不错。
除了王允,还有谁要取自己性命呢?
蔡邕陷入了沉思,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死在谁手里!
曹昂从吕布那里领到了不少赏银,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来到了臭名昭著的刑部大牢。
这里的狱卒见到了曹昂这个武卫将军都很客气,因为他比他们的最高长官典狱长还要高上一品,而且他还是当今圣上眼中的红人。
曹昂见到了典狱长,不动声色地塞过去一块金叶子,笑道:“我师傅蔡邕是不是被关在这里?”
典狱长推辞不过,只得将金叶子塞入了怀中,笑道:“曹将军,他因为得罪了王尚书被打入了大牢,要想把他见他得有皇上的圣旨才行。”
曹昂拿出了那张自己视若珍宝的兖州牧任命状,在空中虚晃了一下,朝典狱长眨了眨眼睛:“这是皇上亲自写的圣旨,还望老哥帮扶一下。同在长安为官,希望相互帮忙。”
典狱长早在这刑部大牢混成了人精,曹昂手里的圣旨八成是假的。
他这句话绵里藏针,后半句隐隐有威胁之意,如果不答应的话,自己可能会在长安混不下去。
“来人!”典狱长也不敢过多得罪,笑道:“曹将军奉诏探视蔡邕,快领他去吧。”
狱卒领命之后,将曹昂带到了蔡邕牢前,笑道:“就在这里了。”
说完,他发现了蔡邕旁边惨死的中年男子,又叫来几名狱卒,把尸首抬了出去。
曹昂看见了沉闷的蔡邕,恭声道:“师傅,徒儿前来救你了!”
“徒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蔡邕这才反应过来,赫然发现曹昂站在了他的面前。
“师傅,我听闻你入狱了,特来看望一下您,顺便把您从这里带出去!”曹昂摆开了架势,准备将牢房的木栅栏撕开。
“徒儿,不用救我了!”蔡邕连忙喊停,道:“我不能走!我走了,就会落个奸党的名声。不走的话,还能留个清名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