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摩尔恶毒地看了萨尔一眼,一边用自己的靴底去碾萨尔的脸,一边发出尖利的声音:“为什么?你这该死的卑微的绿皮怪物,竟然敢向王子殿下亮出武器?”卖力地在萨尔的脑袋上踏着,布莱克摩尔挥舞着双手,向阿尔萨斯这边喊道:“阿尔萨斯王子殿下,小人已经杀死这个兽人了!小人一直是忠诚于泰瑞纳斯国王的啊!”
“萨尔!不……”塔雷莎瘫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脸哭泣起来。温蕾萨虽然有些疑惑,这个女仆和那个兽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她还是松开了塔雷莎的手,将腰间的长弓拿在手里,之间凝成了一根魔法箭矢,对准了像疯子般呼号的布莱克摩尔——这个家伙不知道在身上的哪里藏了一把匕首,现在又疯疯癫癫的,可不要让他伤害到小/色/鬼。
加林王子有些不满地收起了自己的双手剑,插回了剑鞘中,看着疯子般的布莱克摩尔,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似乎是在鄙视他从背后偷袭的行为。布莱克摩尔不以为忤,看到温蕾萨用弓箭指着自己,连忙丢弃了手上带血的匕首,谦卑谄媚地弓下腰,重复着自己刚刚的话:“小人是一直忠诚于泰瑞纳斯国王的啊!”
阿尔萨斯回过神来了,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萨尔——不是以兽人酋长的身份,不是以情敌的身份,而是以角斗士的身份。原本的时间流里,他来到敦霍尔德城堡时,观看的就是萨尔的角斗。
当时,这个兽人在竞技场里奋力战胜了一头黑熊,甚至以一敌三击败了三个人类角斗士,为阿尔萨斯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精彩角斗,然后就很快被关回了地下室。阿尔萨斯随后也淡忘了他,只是听说他从角斗场里逃走了……原来他后来成为了兽人的领袖?
不过……这位领袖现在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萨尔躺在地上,感觉一股冰冷的触感,从四肢的末端,蔓延向自己的心脏和大脑。温暖的感觉从萨尔的身体上不断流逝,他甚至有些无法睁开眼睛了。
但萨尔还是努力地睁大双眼,看着那个佝偻着身形,向人类贵族献媚的自己的主人。尽管布莱克摩尔每次鞭打自己的时候,从来就不需要原因;尽管如塔雷莎所说,他甚至不让自己吃饱,不让自己受到治疗,只是因为担心被别人看到自己的存在。
可是对于这个把自己养大了的男人,萨尔的心里一直有着十分矛盾复杂的情愫——害怕、崇拜、憎恨、轻蔑、依赖……萨尔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总是对自己态度恶劣的布莱克摩尔,产生一些奢望。
布莱克摩尔有时候也会对自己笑——死亡面前的萨尔,不知道为什么想的却是这个。他甚至隐约回忆起,在自己更小的时候,布莱克摩尔甚至抱过自己,给自己喂过米粥,无论如何,他至少肯教自己说话,肯让自己认字——萨尔这样想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想着布莱克摩尔对自己好的地方——那可是刚刚在自己背后偷袭,让自己濒临死亡的人啊!
哦,对了,我就要死了——萨尔有些难过地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死,就是灵魂被黑暗吞噬,永远失去意识的那种状态吗?萨尔没有死过,不过他想自己很快就会知道这种感觉了。
萨尔忽然很悲伤——死了,就吃不到塔雷莎偷偷给自己带来的馅饼了吗?这个比自己大一些的人类女人……或者说是女孩儿,该死,自己居然不知道她的具体年龄。小的时候自己吃过她/妈/妈/的/奶,萨尔依旧记得这一点。
塔雷莎好像有个弟弟吧?因此她对自己格外的好,也许是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弟弟……这怎么可能,难道她看不到自己绿色的皮肤,可怕的獠牙和比例失调的滑稽身形吗?不过塔雷莎确实对自己很好……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叫过自己“绿皮怪物”的人类。
哦,是的,是的,绿皮怪物——萨尔在心里喃喃低语着。他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接受了自己和身边的其他人类不同的事实——布莱克摩尔曾经说过,他最喜欢鞭打自己,因为同样的虐待下,其他的仆役和农夫可能已经经死了,而自己也不过只是流点血而已。
布莱克摩尔……萨尔忽然觉得,什么抱过自己,喂自己喝过米粥,可能都是自己的幻想。日复一日的幻想,深深地印刻在了自己的意识中,变成了虚假的记忆——那个男人,那个现在正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炫耀着杀死自己功绩的男人,怎么会对自己做这样温柔的事情?
哦……死亡——萨尔已经感受到了,黑暗已经吞没了他的心脏,他的眼皮耷拉下来,遮住了已经暗淡无神的眼眸;有温热的液体,从他口中流出,流在脖子上,流在胸膛上,渐渐变得冰冷——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血,被布莱克摩尔从身后刺破的内脏,溜出来的血。
塔雷莎……萨尔依旧能听到这个伤心女孩儿的哭泣,尽管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她是在为我而哭泣吗?为了兽人萨尔?还是为了她的弟弟萨尔?萨尔希望是前者,但他明白,这是一个不现实的愿望。
耳边传来了护手撞击板甲甲裙的叮当声,还有布莱克摩尔凄凉的叫声。他们要杀死他吗?——萨尔这样想。不,不会,他甚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