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某处。
清风吹拂着聂煜晨的鬓发,一缕青丝不安分地在她耳边跳动着,就在他沉思赵之云方才说的那句话时,远远看到宋思明正朝他这边走来。
“宋阁主。”聂煜晨整理下思绪,露出笑容来。
宋思明一袭月白儒裳,发丝高束成髻,一番不食人间烟火的洒脱令人流连忘返。
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慢慢靠近,轻声问道:“劳累一天,为何还不回去寝居?”
聂煜晨闻言,顿时垂头丧气的回答道:“睡不着,便出来吹吹风。”
宋思明微怔,眸孔处闪过一丝好奇,询问道:“有何心事?”
扑闪着细长的睫毛,聂煜晨有些迷离的看向宋思明,银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宋思明白色的长袍上,一袭披肩长发随着夜晚的微风缓缓飘动,甚是迷人。
聂煜晨有些苦恼的笑了笑,旋即一股脑的将心中的苦闷吐露出来。
听完他的苦诉,宋思明沉思了片刻,然后抬头,仰望着星空说道:“抬头,看看夜空。”
聂煜晨闻言照做,刚好看见天边的银月,蒙上了一层乌云。方才的繁星点点,只是一瞬间便暗淡了下去。
“乌云照空。”聂煜晨此时的心情就好比那朦胧的乌云,一片灰色。
“再有七个时辰,新的一天便会来临,即便乌云当空,可当夕阳升起的时候,现在的一切都会消失。”宋思明转头望着他,声音如吟诗般令人心生安宁,“人生起起落落,有挫折,有坎坷。即便我们不去面对,可该来的,迟早会来到我们身边。再多的忧愁都是暂时的,既然你觉得自己所为是正确的,又何必因他人言语而蒙困于心?”
聂煜晨听了这些话,心情有些好转,她点点头道:“宋阁主说得对,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可是?”
“可是别人却不这样认为,他们不理解你,甚至侮辱、谩骂于你?”宋思明像是猜出了他未说完的话语,温润一笑,随后上前一步,说道,“几年前,我初来国子监时,也备受排挤,因我非官宦世家出身,又无显赫后台支持,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人接纳我。但时过境迁,通过一点点一丝丝的努力,我让大家看到了我们的能力,于是众人才慢慢接纳我,渐渐变得友善开来。所以,你不必因为今日的处境感到难过,假以时日,旁人定能认识到真正的你。”
平静的内心,泛起一丝涟漪,聂煜晨此时倍受感动,他恨不得早几年认识宋阁主。
因为,这是他来到国子监后,受到的第一份鼓励和安慰。
“宋阁主!”
一时间,聂煜晨发觉自己竟无法用语言表达内心所想。这一刻,他已将宋思明当做心中的知己,那宛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眸子也泛起了一丝丝的泪光。
宋思明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聂煜晨立即觉得似有一股电流从他的掌心处传来,令他的五脏六腑都为之一震。
宋思明说道:“虽然我们认识不长,但你在国子监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你很有才华,又懂得忍让,这是很难得的。”
聂煜晨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略微羞涩的回答道:“哪里,宋阁主太看得起学生了。”
宋逸君闻言笑意更深,赞许道:“不为夸奖而自满,单是你这份谦虚,就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宛然一笑,聂煜晨不禁开口问道:“宋阁主,以你的才华,为何一直呆在藏宝阁?”
宋思明闻言,仿佛若有所思,但只是稍微片刻,他便开口答道:“人有所喜,呆着这里,自然有我的原因。”
“可如今王朝并不太平,宋阁主贵为五品坚守司,学生提醒老师要早作打算才是。”聂煜晨微怔,思索再三道。
“哦?不知煜晨以该如何?”
宋思明皱眉,明亮的眸孔突然散发出一抹光芒。
“恕学生冒犯,国子监一脉历来都是站在大皇子这边,只是藏宝阁、经书阁、武斗阁却分属于王朝直管,也只听命于皇帝陛下,如今大皇子与太子争夺储君之卫,我想知道,宋阁主是如何打算的?”
“呵呵,如你所说,我只是五品坚守司,权位相争,与我何干?即便我选择一方,又能有多大作用?”
宋思明笑了笑,无所谓的开口说道。
“非也,据我所知,当今陛下直掌三阁五司。宋阁主虽官居五品,可代表的却是皇帝陛下。”
聂煜晨一五一十的讲解道。
“在下也只是承蒙皇恩罢了,当今局势,能够起到关键作用的并非三阁五司,而是你们聂家。”
宋思明一语落下,尤其是说到最后一句之时,双眼更是紧紧的盯着聂煜晨。
“看来宋阁主多虑了,我们聂家并无此心,皇恩浩荡,聂家能有今日,全是皇上的栽培。”
口中淡然的说道,聂煜晨此时心里却恍如明镜。
诸不知,当皇上命令苏国舅率军镇压岭南叛乱之前,聂家早已秘密将岭南搜刮的一干二净,收敛的财富也早已转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