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老血走边关> 第1章 打完仗,梦醒了(13,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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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打完仗,梦醒了(13,948)(1 / 8)

打退第三次进攻,时间停滞下来。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感情啊,物质啊,前途啊,魔鬼似的钻出来,都来抢占大脑的空闲地带。恰如走在十字路口的人,不知道怎么走的,会想应该往哪边走,知道往那边走的,会想怎么走能更快到达目的地,到达目的地的,会想下一个十字路口离自己还有多远。仗打的越久,越懂得心里最珍惜、最依恋的是什么。

特务连的小生荒子从前线刚撤下来,个个泥头拐杖,好像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活着,还是个人。开始想老婆孩子,想爹妈,想回家。有人喝酒,有人光着膀子打架。有的哭起来没完没了,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哥们永远地消失了,于是后悔,做了许多对不起他的事,过去从来不肯承认,现在承认也晚了。还有人抓起一捧土装到旧信封里留作纪念。那土黑油油的,那里面渗透着战友的血啊!

五林洞是个小镇,距珍宝岛二十四公里,水草丰腴,森林覆盖,是木材、木制品集散地。转眼来到四月份,河水已经开化。这天,易里沙同“大吵吵”周西印去镇上办事,远远地望见路边停着两台军车,四周围着一伙当兵的,好像是兄弟部队。周西印想往前凑看个热闹,路口却被临时岗哨封住。周西印没好气,顺口骂了一句:“仗都打完了,来干吊!”那岗哨听见,立时翻了脸:“挺大个人,说话怎么不干不净的,讲究点好不好?”

说着说着,两伙儿当兵的列开了打架的阵势,双方各叫了一帮人助阵。易里沙也凑了上去。没等开战,对方阵营一个家伙就呼喊着朝易里沙冲来:“老血!”易里沙怔了一下,也一改常态向对方奔去,惊得两帮人大眼瞪小眼,看着他俩互相捶打、拥抱。

“丁秃子!你小子啥时候拱来的?”易里沙端详着丁迈的水兵服,“能在这里见到你,血高兴!”

“刚到。”丁迈说,赶紧把手伸了过来,握住周西印的手。

周西印知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忙陪笑脸介绍说:“这是我们工兵排排长。”

“我俩同学,铁哥们!”丁迈说,“咦,当排长了,升的这么快!”

“战前就提了。”周西印见是同学,一个劲儿地美言,“这不是要打仗了么,工兵排排长调炮连当连长,排里就散花了。正赶上军区表演队来山里,表演完毕,射手们邀请特务连做对抗赛。特务连就把易里沙给挑出来。没想到土包子开花,成绩把表演队都盖了。第二天就让他写申请,入了党就坐上闷罐开赴虎林,他就上来了。这叫牛尾巴拍苍蝇—正好!”

“胡咧咧啥?再胡咧咧我抽你!”易里沙说。

“怎么是我胡咧咧?连团长都说,论舟桥架设,爆破,地雷的敷设和排除,没有谁比你更行。”周西印不服。

易里沙不好再驳他的面子,便介绍丁迈说:“他是我们住宿生的寝室长。”又转向丁迈,“你小子也够能耐的,别人都下乡战天斗地,你怎么还当上海军了?”

“我也是误打误撞。村里有个得绝症的,家里穷,治不起,几个邻居一看火上房了,就决定去驻军的海岛偷海参,竟被当兵的抓了现行。我那时刚钻出水面,他们没把我放眼里,问我:‘你也敢下潜?抓海参要潜下去五、六十米呢!’我就跟他们较劲儿:‘我要是能潜下去怎么办?放我们?’当兵的说:‘你若真有这能耐,就收你当兵!’我就来精神头了,一个猛子扎下去,半天不上来,那些当兵的都吓傻眼,后来一调查,我家是老少三辈儿的打鱼把式,第三天就收我当兵,就这么简单。”

“咦,余正扬呢,他不也是特务连的吗?怎么没来呢?”丁迈问,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问题。

“他换防了。”

“换防了?”盯着易里沙的脸,疑惑地问,“才来几个月,就换防?”

“特务连是把刀,哪里有事往哪调!”易里沙遮掩着说,怕实话说了影响他情绪。

在学校的时候,丁迈是寝室长,余正扬是劳动委员,两个人的看家本领是大头朝下倒立,半天半天地硬撑着,像一颗树。你能撑十分钟,我就能撑十五分钟,课间的时间不够,课后比,直到憋得满脸通红,脑袋要爆炸,易里沙才出面调停。

远处的哨声响了。丁迈看一下手表,着急地说:“我还有任务,怎么办?”

“什么任务?”

“打捞T-62坦克。”丁迈小声说。

易里沙指了指苍松翠柏中的一间小木屋:“等下了岗,给你接风。我还有战利品呢!”

小木屋的正面挂着成串的红辣椒,两扇窗户上点缀着霓虹灯,冲着夜色眨眼,好像是在嘲笑这两个刚从硝烟中钻出来的幽魂。人的感情,真是令人捉摸不定。有时候一个人的出现,会勾起往事一大片。丁迈就是一条混江的鱼,他在酒桌上这么颠三倒四一絮叨,把易里沙几年来埋在心里的痛都给挖出来。

“你可把温若莹给坑苦了。”丁迈说,一抻脖,下去一杯,“你赌气去当海大头,扔下她一个人遭家里围攻,又接不到你来信,都说你让大海给咬了,死逼无奈,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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