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
御书房内,陛下放下朱笔,冷淡的开口。
刚进门的大公公立刻道:“禀陛下,奴才已将该说的话都说了,俊王殿下如今正往后宫去呢。”将笼在袖口的玉佩取了出来,大公公如实说了玉佩的来历。
冷笑一声,陛下摆了摆手:“既是赏你的,收下便是。”
“谢陛下。”
……
若是俊王知晓,自己心爱的玉佩竟变成了陛下的人情,他一定会很怄的。
只是如今,他却早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匆匆赶往后宫,俊王的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着方才大公公所说的每一句话。公公是没有品阶的,甚至是属于很低贱的下人。然打狗还要看主子,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宫人,那是连皇后都不敢轻易得罪的。
自然,俊王也是如此。
反反复复的思量着,俊王非常肯定自己从未跟大公公结仇,平日里便是别无所求,也没少塞银子陪笑脸。再联系到先前的事儿,俊王基本上已确定消息属实。
所以,他这次竟是被柳贵妃连累了吗?
心下大恨,俊王的脚步愈发急促,到达柳贵妃处时,用时仅是平日里的一半。
“本王要见母妃。”
虽说心头满是恨意,然最基本的礼数,俊王却是不敢忘却的。他如今已呈败势,在这档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万不能再落下把柄遭人算计了。
只是让俊王诧异的是,以往他要求见柳贵妃,都要命人事先通传,然这次,宫人竟是直接让他进入。
这是……
柳贵妃早就猜到他会到来?
俊王没想那么多,便是事先已知晓了自己被柳贵妃连累,也决计不可能猜到事情竟有这般严重。在他看来,柳贵妃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便是再做出过分的事儿,只要不是涉及通敌叛国,或者谋朝篡位的事儿,陛下都不会太过于惩罚的。
最多,就是杀鸡儆猴!
倒霉如他,可不就是那被杀的鸡吗?
带着一肚子的怨气闯入内殿,在见到了柳贵妃后,俊王彻底抛下了对外的伪装:“母妃,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柳贵妃很是吃惊的回头。
这两日,她过得委实不好。
诚然,陛下并未严惩她,甚至一应的衣食住行都按着旧例,除却不能随意进出外,一切都以往几乎完全一致。
可她却是怕了。
人呢,最恐惧的并不是惩罚,而是惩罚即将来临的那一刻。
仿佛一把利刃悬在头顶,随时都有可能落下,偏生她根本无法逃离……
那种恐惧,真能将人活生生的逼疯!
才短短两日工夫,柳贵妃却觉得度日如年。
“母妃你……”
然比起柳贵妃,俊王显然更为惊诧。
他惊诧的是,多日不见,柳贵妃竟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瑾轩,你怎的入宫了?陛下没有阻拦你?本宫……”柳贵妃本能的询问了两句,旋即却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事儿,立刻回头,一把抓过一条纱巾,试图遮住容颜。
“行了!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有什么意义?我又不会嫌弃你老!”
俊王心里惦记着事儿,自然不愿意再耽搁时间。
只是,他却不曾想到自己的话,对于柳贵妃来说是多大的刺激。
“本宫怎的了?你胡说什么?本宫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柳贵妃又急又气,偏生她也知晓自己如今是何等的容颜憔悴,因而说话的底气很是不足。乍看之下,倒像是欲盖弥彰了。
问题在于,俊王压根就没有心情跟她讨论这种小事儿。
“行行,你没有变老,你跟以往一样年轻貌美。”很是敷衍了说了两句,俊王再次提起了他认为重要的事儿,“这两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父皇忽的都要严惩我?”
“你……”
柳贵妃气得几乎要呕血了。
自己儿子是什么脾性的人,她自是非常清楚。然就是因为太清楚了,她才愈发的气愤难耐。
她也不知晓自己这是怎的了。
诚然,这两日来,她吃不着睡不好。
甚至连当初以为并不怎么严重的伤势,在过了两日之后,竟是愈发的恶化了。
可若是整日里都躺在床榻上休息,只会让她愈发觉得气闷不已,连带头晕目眩,做什么事儿都不得劲儿。也因此,她今个儿才勉强下了床,让人扶着她到花厅这边喘口气。
谁曾想,俊王忽的造访。
更不曾料到的是,俊王竟是来质问她的。
“本宫做了何事不需要同你一一交代吧?倒是你,这两日可曾好生寻人说项?本宫不是跟你说了吗?甭管用什么法子,先留在东都城再说。”
“母妃您还怪我?”
俊王满脸的不耐烦,只要一想到方才早朝上的那三道圣旨,他心中便升起了满腔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