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听——”
夜似泼墨,风雪呼号,天寰宫门廊耳房之中凝神打坐的何冲忽然被身边侍卫推了一把,豁然睁眸,他漆黑的双眸之内满是惊疑,天寰宫的夜极静,里里外外御林军和宫婢太监们虽然多,却无一人敢说话,内里是死一般的沉寂,可这屋子外头风雪的动静却太大,一动一静相互辉映,当那悠远的钟声穿过黑夜穿过风雪落在他耳边的时候他只觉不太真切。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个须臾之后,众人色变!
“是丧钟!”
“将军,是丧钟!”
“这个时候的丧钟唯有……寿康宫……将军,是太后!”
何冲“噌”的站起身来,一手握着腰间刀柄大踏步的朝门口走去,铠甲声锵锵作响,在这寒夜之中越显急迫逼人,何冲刚毅的眸子半眯,朝法华殿的方向抬眸远望,身边副将见此走至他身侧,语声压低了道,“将军,早前便听说太后不好了,这个时候出这样的事情天寰宫不可能不过问,太后薨逝更需要人出面,咱们现在怎么办才好?”
说话之间悠扬的钟声已经响到了四声,一片寂静的天寰宫开始生出些聒噪,何冲刚毅的面容之上眉头一皱,大踏步的朝主殿的方向走去,密密麻麻的御林军围住了整个主殿,戒备森严不亚于一场军事对峙,何冲顶着风雪走至天寰宫正殿之前,恰好看到面色煞白从殿内走出的全福,何冲意有所指的朝主殿之中看了一眼,“全公公,如何是好?”
全福甫一走出主殿便将目光投向了寿康宫的方向,眼底一抹沉痛一闪而逝,闭了闭眸子才定下神来问,“寿康宫可有来报信的?”
何冲眸色一沉,“外头风雪太大只怕要再等一阵子。”
全福狠狠的叹了一口气,“这几日太医院日日都将心思放在皇上身上,却是没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太后竟是未撑过去,你们在门口等着,待会子一有报信的来便领进来!”
话音刚落,何冲身边的副将带着个小太监从宫门之外急匆匆的进了天寰宫宫门,那小太监一脸泪痕浑身上下都是雪粒腰间系着一条白绸,走到何冲和全福面前就往下一跪,“拜见何统领拜见公公,小人前来报丧,太后……太后她老人家刚刚去了……”
语声哽咽说不出的悲切,全福看了看这个小太监,虽然不认得这张脸却认得他身上寿康宫的宫服,何况太后薨逝这样的事谁敢乱说,全福深深一叹,点着头道,“皇上今夜亦是病重着,眼下还昏睡未醒,告诉路嬷嬷,寿康宫眼下一切由她做主。”
那小太监闻言顿时低低抽泣起来,“启禀公公,太后薨逝,路嬷嬷当下亦跟着去了,眼下寿康宫中无人掌驰,已然乱作一团,还请公公让瑾妃娘娘出面罢!”
听着这话全福眼底又是一痛,想了想才一叹,“路嬷嬷对太后娘娘忠心耿耿,当真大节!好,咱家知道了,你先回去让钱程安抚,稍后便有人去帮你们掌宫!”
那小太监抹了一把面上的泪水点点头,磕了个头起身走了出去,见那小太监走远,全福看着何冲的目光带着几分深意,“太后和路嬷嬷都出了事,皇上这边又重病在身,寿康宫里无论如何不能没有个主事的,这么看至少也要等头一日的大丧过去才可,瑾妃娘娘眼下乃是后宫掌宫之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出现,你安排几个人送瑾妃娘娘去寿康宫,寿康宫眼下只怕乱成了一锅粥,先安稳人心再说,你手下的人亦莫要大意,等外头传来消息才好动手,至于皇上这边,太后薨逝皇上必定是要尽孝心的,只是要等病情稍稍好转几分才可。”
何冲眼底闪过两分微光,点了点头。
全福颔首,转身入了主殿,从主殿一路到昭武帝寝殿皆是小黄门林立,内殿门口还有太医院十多人守候在外,因是听到了那丧钟,殿中诸人俱是面色微白,面面相觑一瞬看到全福走了进来,均是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全福对着众人一叹,大家便都明白,无声无息的朝寿康宫的方向跪倒磕头,本就药味弥漫的殿中顿时一片哀戚,全福抬步进门,顿时看到了等候在外室沉着面容未语的苏瑾,苏瑾见他进来双眸微狭,“是寿康宫?”
全福点点头,“回娘娘的话,是太后她老人家去了。”
苏瑾眉头一皱,似乎有些意外,双眸一垂面上装出两分悲戚之色,眼底却并无半分波澜,耳边的丧钟声仍然在响,且一声比一声更为凄婉绵长,浑似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稍稍一默,苏瑾回头看向内室入口处,眼底闪出两分幽光,“皇上他……”
全福随苏瑾的方向看过去,内饰入口的珠帘静垂,能依稀看到里头龙床之上睡着的人,全无声息,死气弥漫,这丧钟,几乎就像是为昭武帝敲的,全福看了一瞬便回转了头来,口中定定道,“皇上暂时还醒不了,瑾妃娘娘有话只能等皇上醒了方才能讲,寿康宫已经来抱过丧了,掌宫的路嬷嬷眼下也随着太后娘娘去了,一时间寿康宫没个主事之人,太后丧仪比不得旁的,还请娘娘……”
苏瑾挑眉,“不是说皇上想让本宫陪在天寰宫?”
这么一问,全福立即苦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