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死气沉沉的天牢也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丝竹声。
嬴琛没有忘记今日是陆氏六十四岁的生辰,他甚至能想象得出外面该是怎样的热闹繁华,每个人都沉浸在太后生辰的喜庆之中,大抵没有人能记起他的存在。腿边放着的是粗糙的残羹冷炙,身上的衣袍褶皱早就散发出一股子酸臭,嬴琛看了看眼前这到处都充斥着霉味的牢房,心中算计着这是自己住进来的第几天。
外面的人是一定会救他的,可是快十天,除非他们没有办法,否则不可能仍然还让他留在这里,高高的轩窗透进两分如练的月华,分外的凄冷,嬴琛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进天牢的这一天,五年之前,当他冷眼看着那位从来众望所归的大殿下进了天牢的时候他心中只有分明的快意,只恨不得他就此死在里面,后来,他果真没有走出来。
嬴琛不自觉的一阵颤抖,他害怕他自己也再走不出去。
寂静的牢房之中忽然响起一阵铁链冰冷的哗啦声,似乎有人在向他靠近,脚步声混合着沉重刺耳的铁链划地声在这一片死寂的牢房之中分外的诡异,嬴琛心头急跳,他的眸光注视着牢房之外的走廊尽头,某一刻,幽幽的黑暗之中走出两个人的身影。
嬴琛定睛一看,面上猛地一喜!
来人是全福,他身上的紫黑色太监服在这黑暗的牢房之中幽如鬼魅,煞白的带着阴气的脸让人看得浑身发凉,即便心中害怕,嬴琛还是呼吸急促的凑了上去!
“全公公,是不是父皇要放我出去了?!”
全福走到围栏之外,哗啦啦将那铁索打了开,他将那牢门打开,语声平平好似带着两分死气,“五殿下,奴才送您上路。”
嬴琛起身便朝牢门走,可刚走出一步他面上的笑意猛地一滞,送他上路?
“全公公,您是什么意思?!”
全福眼底没有焦距的看他一眼,“奴才送您上路。”
重复性质的一句话让嬴琛的背脊上泛起了冷汗,他步步朝后退去,“不,本殿不相信,父皇不会要了我的性命,不可能,全公公,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
眼看着嬴琛不出来,全福面无表情的看了外头阴影之中站着的人一眼。
铁链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随着那不断向他靠近的脚步声一点点的朝他逼近,嬴琛不断的后退,后脊贴在墙上一片冰冷,他再退无可退,看着那鬼魅一般靠过来的人和那寒光乍生的铁链,嬴琛的一颗心狠狠地往下坠去!
眼眸一睁,嬴琛醒了过来。
颇为紧张的往四周一扫,待看清楚自己仍然待在牢里,而那牢门也没有被打开之时他心头不由得一松,连日来,他做的梦不在少数,却唯有这个最为可怕,他的父皇竟然要要他的性命!嬴琛心头满满都是不安,他浑身冷汗四肢无力的坐起身来,耳边的丝竹之声似乎才刚刚开始,眸光扫过这黑漆漆的牢房,嬴琛的不安愈发强烈。
那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就响了起来!
嬴琛面色瞬时大变,仿佛梦中的景象成真,他一时间僵立在原地,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直冲天灵让他整个大脑一片空白,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感受到重重的杀气!
下意识的连退几步,然而这四面石墙的地方能让他退到哪里去,嬴琛心头急跳,眼瞳微缩,正在他满心惶然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四个黑衣蒙面的挺俊男子忽然出现在了大牢之外,四人二话不说齐齐对着她行礼,“五殿下,小人奉国公爷和德妃娘娘之命来接您走!”
嬴琛看着来人眸光一深,一颗心缓缓落地,却又在听到他们的话的时候满眸不可置信,眼底闪过两分疑窦,他看着来人道,“母妃为何要让你们来接本殿走,本殿怎么知道你们是什么人,难道外面出了事不成?”
听到此话其中一人顿时掏出了一道令牌,令牌之上的古体“窦”字立刻让嬴琛面色微变,那人将令牌装入怀中,“小人们乃是国公爷身边的亲信,此番皇上对殿下下了杀令,德妃娘娘苦求不成只好与国公爷商量出此下策,殿下,娘娘和国公爷都在太后寿宴上,趁着此刻请殿下随小人们走吧。”
嬴琛彻底的愣了住,他没听错,他们说他的父皇对他下了杀令!
“殿下,今夜是最好的时机,请殿下不要犹豫!”
一股子寒意直袭心头,嬴琛当然明白他若是走出这天牢会意味着什么,他站在原地,一颗心渐渐变凉变冷,看着站在围栏之外的四人,他心中更是生出绝望来,静默了一瞬,他的心底却好似已经经历了良久,他抿了抿唇,“我走了,母妃和外祖怎么办?”
外面的人摇了摇头,“这个国公爷并没有说。”
嬴琛因为此话心中疑窦微消,是了,外祖那样的人绝不可能将所有的计划告诉底下的人,看着眼前这四双眸子,再想到这么多天来皇帝对他的不闻不问,甚至连德妃的探视也被阻在了外面,心底的绝望将他的心扯出锥心的钝痛来,最后的犹豫一点点的消失,他看着眼前四人,“你们确定能将本殿下带出去?”
“确定,殿下放心,宫外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