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青萍之末,本来只是为了找个宽敞地方演练马术的几人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之中有一位放荡不羁不按常理出牌的焉耆副相,还有一位调皮捣蛋万事不畏的大秦皇子,更有一位深得太后信任皇帝欣赏贵妃宠爱的温良娴静循规蹈矩的权阀小姐,当然,最终引起这件事件的还是那一具吓坏了谢无咎的无名白骨。
数十丈见方的杂乱空地已经被卫城带着禁卫军团团围了起来,距离那洞口十步之地,一具较为完整的白骨正被一张毡毯盖着,刑部的官员带着仵作刚气喘吁吁的赶至此处,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谢无咎面色煞白的躺在宫人临时为他搬来的躺椅上,眸光半眯呼吸急促冷汗淋漓,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沈苏姀的袖子,另一只手不停地抚着胸口,一边看着嬴湛不停地描述着那黑洞之下可怕的遭遇。
而在他们三人的身后,太后宫中的大太监全寿,焉耆公主身边的侍卫统领金木,以及丽嫔身边的大宫女青柔正一脸黑沉的站在那里,眸光全都落在那死骨之处,这三人为了谢无咎、沈苏姀和嬴湛而来,他们要弄明白,让这三位主子受惊的原因是什么,当然,第一步先要弄清楚这具死骨是谁——
“我刚掉下去的时候根本不怕,那洞底一点也不黑不冷,我看那洞口不高,本来还想用我这利落的身手自己爬上来,可是,可是就在我准备爬上来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袍摆,你们是永远也不会明白那种感觉的,冥冥之中可能注定需要我来发现这样一个大秘密,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手,哦,不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只已经变成骨头的骷髅手,这场景,瞬间让我想到了很多年前我看过的一些鬼故事,虽然如此……我也没害怕……”
“那骨头一半掩埋在底下的淤泥里头,显见的是很久之前掉入井中然后井水干了才露出来的,话说幸好这底下没水,我不得不承认,我除了不会骑马之外我还不会游水,苏苏,你可会游水?如果会的话你不如合着马术一起教了我……额……言归正传,在看到那只手的瞬间,我立刻就断定这绝非一场普通的自杀案,在如此偏僻的废弃井中,绝对不会有人来这里打水或者玩耍然后一不小心掉了进去,这明显是一个有预谋有计划并且周密的案发现场,可以想象,在很多年前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有人相约一人来此,后来,在这偏僻无人的地方用这种残忍的方法将之杀害,连抛尸这个环节都省去了……”
“冥冥之中,那人冤魂未散,他的在天之灵知道我天生就是正直正义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所以才让我发现了他为他伸冤,呵呵,想来你们肯定没有看过有一个鬼故事集叫做洗冤录……苏苏……你好像没有听我说话……十殿下……好像你也没有……”
沈苏姀和嬴湛当然没有听谢无咎说话,便是连嬴湛这样的小娃娃都意识到这次事情的严重性,更何况是沈苏姀呢,他们二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刑部官员查验死骨的地方,谢无咎虽然聒噪,可他所言自然有道理,这种废弃了十多年的地方,绝非是有人来玩耍或者打水不小心掉了进去,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一场谋杀!
大秦权阀与世家当道,六部皆被权阀所压,在君临城之外,权门世家便是律法,可是在这皇宫之中,在天子眼前,这宗普通的命案到底是风平浪静还是巨浪滔天的决定权却是在皇帝的手中,死的人到底是谁呢?宫人?侍卫?还是哪位无名小主?不管死者是谁,这必定将成为一个导火索,而最终这场火会烧到谁那里去,暂时还没有人知晓。
“从来知道这宫闱龌龊,可真叫这森森白骨摆在眼前,还真叫人有两分惊心。”
素来在这宫中恶劣之名颇盛的嬴湛竟然能如此言语倒叫沈苏姀有两分意外,嬴湛靠在身后椅背上,眸光略带漠然的落在那验骨之处,“只希望这具尸骨别叫人失望,若只是哪两个不懂事的宫人为了争个位子争几两银子就太没意思了,难为本殿受惊一场。”
“哈哈……十殿下有个性!不瞒你说我与你想的一样!最好死的是个大人物……”
谢无咎笑着与嬴湛打哈哈,冷不防手中握着的袖子忽然松了去,转头便看到沈苏姀不知何时已经转头看向了另一处,谢无咎笑意微敛随着沈苏姀的眸光看过去,只见一行声势浩大的队伍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一座墨色王辇,一行青甲军,谢无咎缓缓地直起了身子,眸光一扫,沈苏姀的眉头正盖着两分阴霾。
“拜见七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齐齐跪地,迎那车辇至跟前,不消片刻,沈苏姀眼底便映出一片青甲之色。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秦承名景之治已有百年,四海宇内河清海晏,文昌武盛律法严明,今闻帝宫北角竟现无名骸骨一具,朕心大震,特命七子嬴纵为此案主官,务必严查此事纠察凶手,肃清宫闱还帝室清泰,钦此——”
全福跟在车辇之侧,手中明黄圣旨宣读完毕便朝着车辇行的一礼,“王爷,小人需得回崇政殿复命,就此告退。”
车中之人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全福便领着身后三两太监告退离去。
“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