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觉得……不如何。”
低寒之语平平落定,嬴纵举着酒盅独自一抿,丝毫未将骤然色变的嬴琛放在眼中。
嬴琛狭眸看着他,唇边冷冷的扯出一抹狠笑,扫了这边厢低着头的沈苏姀一眼,语气分外的意味深长,“不知七弟的不如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七弟你……”
故意拉长的话语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内情,众人都盯着嬴纵,嬴纵却垂眸把玩着手中酒盅,骨节分明的大手将那小小酒盅转出好看的花样,他的眸子微垂,叫人看不清其中情绪,可任谁都能看出他那微扬起的唇角,他似是在思量该如何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沈苏姀瞬时屏住了呼吸。
他能将她在众人面前掳走,他能点她一起狩猎,他总是会将她至于万劫不复之地,眼下皇上与诸位臣工妃嫔皆在,若他说出什么话来,她又岂止是万劫不复,她不过一个尚未笈箳的小小弱女子,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尚不到一月,却得太后宠爱得贵妃怜惜,若还引得皇子们为她争斗生出嫌隙,那她的存在不知要妨碍到多少人!
“本王的意思是——”
低寒的语声蓦然牵起了沈苏姀的心,她不知那厉鬼心性的人要说出何种惊世骇俗的话!
众人皆静,连主位上的几人都看着嬴纵。
嬴纵意味不明的一笑,“她克父克母克兄弟姐妹,谁知未来会不会克夫……”
墨蓝的眸光往沈苏姀身上一扫又移开,嬴纵说出的话如同一把利剑一般伤人,可他语气悠然,好似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待说完那“克夫”二字,也不管在场诸人对沈苏姀的怪异目光和那骤然爆出低低议论声,手中转动酒盅的动作分毫未停!
“小七,不可胡言!”
陆氏忽然皱眉轻喝,正欲再说什么,却见嬴纵忽然将手中酒盅“铛”的一声往身前桌案上一放,下颔微抬,那双墨蓝鬼眸牢牢地钉在了垂眸的沈苏姀身上。
他扬着唇,话音威慑霸道,“如此凶煞的命格,若非似妖如鬼之人怎与她相配?”
沈苏姀浑身一震,骤然抬头只对上双深海般的眸。
其实她一点都不介意他那尖酸刻薄的“克父克母”之言,听他如此说她反而轻松不已,她尚不能确定他这样说到底是何意,却又忽然听见他后面一句……
这世上哪有似妖如鬼之人呢……
可众人皆不知,对她而言他便是那妖魔厉鬼!那四字本是她对他的评价,那夜不小心被他听去,今日便出如此一言,她是说这世上只有他才能压下她的“凶煞”?
沈苏姀眼底暗芒簇闪,正欲以眼神表示反抗,可那人却又忽然转过眸光,洒洒然身子一斜倚在了身后椅臂上,说话的声音更是带上了懒懒的讽意,“本王实在是为五哥担心,莫要为了美人连性命也不要了!”
命格这种事在这些位于权力巅峰之人的眼中有时并不算一回事,他们更喜欢用自己的手段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从而获得超然的成就感,可是对于生为女儿家的沈苏姀来说,说她明命格凶煞并不只是卦师无凭无据的一纸空言。
全家皆死,唯她独活……
越来越多诡异的目光落在沈苏姀身上,她垂眸静坐,背脊笔挺。
嬴琛自然知道沈苏姀的身世,心底微恻,面上混不在意的冷哼,“七弟莫要危言耸听。”
嬴纵悠然的轻敲椅臂,倾身靠近嬴琛,语声略低,“五哥若不怕,大可请父皇赐婚。”
嬴琛一滞,只堪堪道出个“你”字便说不出话来。
嬴纵便低笑开来,磁性的笑音入耳,惊起嬴琛背后一阵冷风。
“五哥此番若不是请旨,往后怕是没了机会。”
嬴纵依旧压低了声音,可身边嬴策、嬴珞几人皆是能听清那低幽之语,他饶有兴味的打量了沈苏姀一瞬,垂眸时更是道出叫人心惊的话来,“依本王看,沈家姑娘中唯有这五姑娘有几分颜色,可偏偏其人命格凶煞,虽则父皇早年间为本王测出的命格亦不是温善之辈,可克死全家这等事本王却是做不出来。”
嬴纵当年的命格……
嬴琛闻言面色微变,细长的凤眸半眯着往嬴纵带着的鬼面上冷眼一扫,强自笑道,“可七弟与沈五姑娘多番接触,却未见七弟有何变故?”
话音还未落定嬴纵便将受伤的手臂抬了抬,分明是对着嬴琛说话,眸光却是落在沈苏姀的身上,他抿着唇,语气幽幽覆霜,“却也怪那幕后之人,若是再多派十多个刺客,想必此时本王已是山野死尸一具,本王想,那幕后之人现在定在后悔,因为这一次失败,往后他想再杀本王便再没机会了,五哥,你说本王说的可对?”
回答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嬴琛却生生顿了住。
他扯着唇角笑笑,“本殿又不是那幕后之人怎会知道?”
嬴纵仰身靠在椅背中再不言语,主位上陆氏嗔怪的目光便落了过来,“说话没轻没重,怎么就叫命格凶煞了,沈丫头乃是哀家心尖尖上的人,往后若是谁再敢议论也别怪在哀家这里没脸,小七,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