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难怪,在苏启亮被打入天牢之后,段天昊和柳朔存会如此不甘心。
刚开始,她还觉得有些大题小做,就算是苏启亮真的放了王三进来,苍帝也不可能会勃然大怒,下如此狠手。
在思路被捋顺之后,她想,她知道是为什么了。
苍帝乃一国之君,生杀予夺在他人眼里,那是何等的荣耀;可在他面前,那不过是泱泱权柄里极小的一部分,是手段,也是权势的延伸,但要究其根本,它却只是为了维护一样最根本的东西。
那东西,便是——帝王权威!
说起来,段天谌也够厉害,自己很隐秘的出手,近乎明哲保身,并没有直指苏启亮是如何勾结王三从而陷害他的,而是单纯将整件事情剥露出来,像撕洋葱一样,一层层撕掉裹在外面的皮儿,等到最后一层外衣都无声坠地,苍帝自然而然就看到了苏启亮背后主子的用心了。
也许,他并非看不懂苏启亮背后的主子是谁,只碍于大局,没有揭穿出来。
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愿意被自己的臣子所糊弄利用,甚至是算计,这对于一国之君的龙威来说,简直是毁天灭地的屈辱。
是以,苏启亮的下场也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整件事儿,乍一看上去,便是段天昊等人借用迷迭香,给段天谌设了一个局,想要让他钻进去,利用苍帝的手除掉这个眼中钉。
可谁想,段天谌棋高一着,提前看穿了对方的计谋,来了个局中局,反倒是将对方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势力给拔出掉,进而又牵扯入了柳家二爷,狠狠的打击了那些人。
到了这里,似乎兵权上交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可一想到原本属于他们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顾惜若抿着唇,无意识的拿小脑袋在马车板壁上磕,轻灵的撞击声在安静的车厢里响起,晚风吹过,掀起一角车帘,便合着若有似无的风声飘散了出去。
段天谌抿唇笑了笑,紧紧盯着那张小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原先的疲惫尽数一扫而空。
于他而言,能得她这样的关心和维护,已经是上天的馈赠了。
他觉得他很满足!
“若若,别再撞了,”他挪过去,将那颗和板壁不断进行着撞击运动的小脑袋捧住,看见她黑亮灵动的眼睛里,会心一笑道,“你再这么撞下去,事情也不会再重来。而且,你以为把兵权上交了之后,事情就这么完了吗?”
怎么可能就这么完了呢?
虽然现在西北兵权交上去了,可这部分兵权的接掌者会是谁,目前还没有一个定论,要再次提及此事,只怕也是好一番唇枪舌战。
而且,此前上书房的事儿,也给朝中那些站好队的官员狠狠的一击,只怕从今天开始,一直沉静如水的朝堂局势又要开始沸腾起来了。
顾惜若明显一怔,觉得他是话中有话,可偏着小脑袋想了好一会儿,始终都没想出个头绪来,有些心烦意乱的挠了挠头发,扯着段天谌的衣袖,就要问起他之后的打算。
可某个人的嘴巴倒是闭得严实,无论她怎么哀求,他根本就没有要透露的意思。
顾惜若心里却像是藏着一只小猫儿一样,死活都抓挠不着,可那么多次的相处下来,也知道段天谌说一不二的性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便赌气的靠在马车板壁上,闭目养神。
段天谌并非不愿意告诉她,相反的,能够看到她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心里还是格外的欢喜的。
可他也知道,此事牵扯的关系错综复杂,并不是只言片语就能解释清楚的。再者,以她那个灵动的性子,一旦于一堆乱麻里扯出了一根线头,说是不会追根究底下去,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
看到那苍白中透着疲惫的小脸,他又怎么忍心说跟她说起那些烦心事?
顾惜若本就累到了,小脑袋又高速运转了那么多圈,自然也很是吃不消。
这不,一靠在马车板壁上,她就觉得脑子里异常沉重,不多时就直接点着小脑袋睡起来了。
段天谌眼里划过一抹心疼,将她小心翼翼的扶着躺下,并拿过滑落在地的软毯,动作轻柔的给她盖上,这才搭上她的脉搏,细细检查着她的身体情况。
待发现内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需好好睡上一觉便可,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又生怕她着凉,便除下自己的外裳,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那柔和的目光流连不舍的从她熟睡的面容上转向车外,一双黑瞳在微暗的车里迸射出束束利光,冰冷而无情,冷淡的表情里也散发出阵阵寒意。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终于缓缓停在了谌王府的正门前。
青擎跳下车,撩起车帘,恭敬立于车侧。
段天谌瞥了眼仍旧沉睡的顾惜若,眼里划过一抹心疼,随即拿起软毯,将她整个人裹了起来,打横抱起就要往府里走去。
顾惜若感觉自己像是在云端漂浮着,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就急速向下滑,惊得她连忙睁开眼,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