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感触又一次矛盾且复杂起来。我回身望着骑在阴马上的老驴爷,这个曾经让我敬仰的人,在我心中,好像变了样子。
那种感觉形容不出来,就觉得心里堵了一块大石头。就如同当时在大蛮山注视着泪流满面的银霜子一样,恩怨交集,难以面对。
“这,都是命啊。”老驴爷可能知道现在再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所以他调转马头,低低的道:“咱们走。”
“咱们,杀不杀了陆家的人?”有人跟老驴爷小声道:“族里商议的,是全力杀了这个人,斩草除根,以除后患。”
“昏聩!”老驴爷不想跟傻子说那么多,但是对下面这些人就很不客气,阴着脸,像是有意,又像是无意一般的抬头看看黑暗的天空,道:“你们以为,伤了九婆没人管,要杀陆家的人,也没人管?”
“老叔祖,这是什么意思?”对方很纳闷,如今九婆被重伤了,三脚羊也被压的无法脱身,只剩下我一个人,单枪匹马应对这么多强敌,那是一丁点胜算都没有的,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今天杀了他,明天陆家的老五带着幽冥舍利杀出来,你去顶!?你顶的住吗!?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账!”老驴爷不敢训斥傻子,把一肚子火都发在这人身上,说着话,老驴爷又一次有意无意的抬头看了看半空。
夜色里的天空,乌云遮盖了星光,月影旁,就是一大片厚重又漆黑的乌云,云层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可是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会让人隐隐约约觉得,那团乌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走!”老驴爷又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转头走了。
田奶奶的儿子逼退了三脚羊,领着周围尚未被九婆打死的那些人,慢慢的转身跟上老驴爷。傻子很不甘,也很不服,可他已经气馁了,没有老驴爷的帮助,就算九婆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傻子也没有过来杀她的勇气。一行人跟着老驴爷朝夜色中的深山走去,傻子犹豫半天,才恨恨的回过头。
“九婆。”我扶着九婆,觉得自己的眼睛又酸又涩,九婆还剩下一口气,可是我救不活她。
“你不要有愧,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不相干,就算你不来观星岭,我迟早也要跟他们算账的。”九婆可能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虽然说话说的那么顺畅利索,可是我很清楚,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停止呼吸。
“九婆......”
“我的那个小院子里,有个包袱,是我后晌临时准备的,本打算等你走的时候送你当盘缠,现在,我拿不动了,你自己带了包袱,走吧。”九婆额头上的伤口依然还在流血,她情知必死,却没有半点畏惧,轻轻喘了口气,道:“最后,劳烦你帮个忙,把我院子外面的两块药田的药,都采了,送到山下的村子里去,等我死了,不用立碑,就把我埋在药田里头。”
“九婆,这个仇,我记住了,仇,我来报。”我低头想了想,问道:“九婆,你告诉我,前一世,在奈何桥杀了你的尸仙,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