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漫长的梦境之后，林一凡悠悠醒转，但觉浑身酸软，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我还活着？”他略作挣扎，勉强抬了抬手臂，但很快又无力垂下。
“小凡，你醒了？”玲珑躺在他身侧，见他醒转，立时坐了起来，澄澈如秋水般的眸子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林一凡点了点头，问道：“玲珑，你没事吧？”
玲珑摇了摇头，道：“我没事的，倒是你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养。”
林一凡问道：“你师姐呢，她走了吗？”
“就在外面。”玲珑侧过头往石门外瞥了一眼，小声道：“她封住了我的功力，说是等你醒了之后再来找我要《素女九变》。”
林一凡又问道：“是她救了我吗？”
玲珑点了点头，道：“师姐常年行走江湖，身上备有疗伤宝药，也只有她才能救下你。”
林一凡鼓起力气摸了摸脖颈，但觉那里除了微微有些痛之外，并无其他异状，似乎伤口都没留下，于是点了点头，道：“你这师姐心地倒也不坏。”
“师姐一直待我极好。”玲珑点了点头，道：“就是有些…有些嫉妒我。忘忧谷向来一脉单传，她本该是忘忧谷的真正传人，可后来师父又寻到了我，让我做了忘忧谷传人，什么好东西都给了我，师姐她嫉妒我也是应该的。”
林一凡点了点头，换做是他，同样会嫉妒。
玲珑又道：“忘忧谷传承三百六十六代，宝库中神物众多，但真正有价值的也就两部至尊法门，一口天地剑胚，还有祖师婆婆留下的百花神鼎。可这些东西能给师姐的也就一口天地剑胚，但她偏偏又不要。”
林一凡苦笑不言，忘忧谷传承久远，底蕴深厚，培养出的弟子眼界也奇高无比，谷中收藏的诸多天功宝典随意取出一部扔到外界，都足以引起一番腥风血雨，但在玲珑眼中，居然还算不上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玲珑幽幽一叹，道：“她说等你醒后就会再来找我要《素女九变》，还不知道又要使出什么手段呢。”
林一凡沉默不言，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
玲珑又在他身边躺了下来，侧着身躯看着他，低声哀求道：“小凡，你不要怪师姐好不好？”
林一凡摇了摇头，道：“我没怪她。”事到如今，他也反应过来，柳如烟只是拿他逼迫玲珑交出《素女九变》，从未想过要杀他。
玲珑沉默片刻，似想起了什么，面色突然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地道：“师姐她，她说…”
“她说什么了？”林一凡问道。
玲珑瞥了他一眼，垂下瑧首，含糊不清地道：“她说…她说你之所以选择自尽，是因为你对我情根深种，不愿我左右为难，既怕我交出《素女九变》害了师姐会一生愧疚，又怕我宁愿看着你死也不愿交出《素女九变》，反倒伤了自己的心。”
林一凡沉默下来，不知该如何回答，柳如烟行走江湖多年，通晓世事，竟将他所有的心思看了个一清二楚。他之所以选择自尽，的确是不愿玲珑左右为难，怕她交出《素女九变》愧疚一生，更怕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柳如烟杀死。只是这其中也不全是男女之情的缘故，玲珑曾救助于他，又教他功夫武艺，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真正待他好的人，他始终心存感激。
此时玲珑又抬起头来，面色娇艳红润，神态似羞似喜，她咬了咬嘴唇，问道：“小凡，你真的…真的爱我么？”
“轰！”林一凡只觉脑中天旋地转，一阵轰鸣，左右回荡着的都是玲珑那句‘你爱我么’。一时间既想拉着她好好倾诉一番衷肠，将这些年的爱慕之心、思念之情全部告知于她，一时间又想自己命不久矣，何必再将心事说出，让玲珑难过。
沉吟许久，他轻轻叹了口气，鼓起力气握住玲珑柔若无骨的小手，笑道：“我已经老了，只剩下两三个月的寿命，再说什么爱与不爱，都没有意义了。只希望在我死后，你能过得好好的，长生不老，平安喜乐。”
这些祝福的话放在平日也只是寻常，但此时玲珑心境与平日大不相同，闻言不禁羞红了脸，好一阵过去，她才再次鼓起勇气，娇声道：“可我就是想知道，你究竟是爱我还是不爱我？”她于世事一窍不通，虽然羞涩，但也只是本能，没有寻常女儿家那么多矜持。
林一凡再次沉默下来，心神微微有些恍惚，直到玲珑面色由红转白，他才恍然回过神来。他见玲珑神色复杂，说不清是羞涩还是期待，是担忧还是害怕，心头忽地一热，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她搂进了怀中，涩声道：“我好想这样一直陪着你，真的好想。”
玲珑被他抱在怀中，只觉心中暖融融的一片，满是欢喜与甜蜜，她轻启檀口，低声道：“小凡，我心里想的和你一样呢。我以前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恨，可你昨日…你昨日自尽之前看了我一眼，我就什么都明白过来了。你倒下去之后，我心里真的好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小凡，你真傻，我怎么会看着你死呢？你一定要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