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凡并不追赶,也无力追赶。他咬着牙关用铁刀挑去嵌入左肩的断剑,旋即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心道:“我若是不卑鄙点,恐怕早已成了你的剑下亡魂!”
他早就预感到自己并非来者对手,是以在斩断第一柄剑后一直留了个小心思,每次刀剑交击之时,他用的都不是刀刃,而是刀背或是刀面,想要出其不意斩断第二把剑,去其爪牙。
那人显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一直心存防备,但到了最后自己卖出巨大破绽之时,他终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毫无顾忌地全力出手。但他怎么也料不到,自己竟会放弃防御,弃上半身于不顾,刀刃全力进攻直劈而来的宝剑。
这是一场惊险而惨烈的大战,林一凡查看一番伤势,随即忍不住呲了呲牙。他伤得很重,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尤以左臂、胸前、腰侧、肩膀几处伤口最大,其中肩膀最后挨的那一剑更是险些将整个左臂斩断,一寸多宽的剑刃全部陷进了骨头里。更重的伤在脏腑,来者修为高强,力量不仅来自肉身,还有浑厚的真元,已经不能用蜕凡境界的斤两来算。他的脏腑被巨大的力量震伤,疼痛异常,口中满是腥甜。
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这还是头一次在战斗中身受重伤!林一凡心中有些恐惧的同时,也有一股莫名的兴奋感。
他虽有些修为武艺在身,但说到底只是个普通人,能保持冷静地打完这一架已经很不错了,途中险些丢掉性命,事后心生恐惧也是常理之中的事。但那股莫名的兴奋感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是战斗后残留的兴奋还是对鲜血和战斗的渴望。
林一凡休息一阵,力气恢复了少许,拿起铁刀就往地上的断剑砍去。只听“锵”的一声,那断剑再次断为两截。
他张了张嘴,欲哭无泪。早知铁刀锋利如此,连那人的本命神兵都能斩断,他又何必多费心机挖下坑来等人跳,直接一刀砍了多好?
踉跄着身躯回到屋中,林一凡稍稍处理一番伤口,旋即躺在床上默默疗伤。晚上王老头送来饭菜,见他浑身是血,不由吓了一跳。
林一凡面色苍白,目光却是炯炯有神,他盯着王老头看了一阵,忽然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你藏有一些好东西,现在我身受重伤,你不介意我用一点吧?”他本想回忘忧谷疗伤,以玲珑的手段,只需数日就能让他的伤势尽数恢复,但他又害怕玲珑见了难过,最后还是决定留在玄牧山上慢慢调养。王老头在山上呆了五十余年,平日里欺凌弱小,收藏定然不少,正好榨一些出来,以回报前几年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照”!
王老头忙不迭地点头,丝毫不敢违逆。
打发走王老头,林一凡思索今日袭杀于他的内门弟子究竟是谁请来的。他在外门中得罪了两伙人,一伙是史天豪几人,早已恨他入骨;另一伙是一个月前回到玄牧山时遇到的两个外门好手,被误以为偷听了什么机密,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将他击杀。
思来想去,他也无法确定究竟是谁找来内门弟子要置他于死地,但却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史天豪几人现在被关了禁闭,无法联络内门,除非今天遇到那人因为与他们的关系特别亲近而主动袭杀于他,否则史天豪等人的可能性要小上很多。
时间缓缓流逝,林一凡整日呆在房中疗伤练功,深居简出,一晃眼又是一个月过去。得益于《青帝长生诀》,他的伤势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已完全恢复,后面的半个月里,他每日苦修不辍,再一次完成了练皮境界的修炼,一身力量超过了六千五百斤。
他达到了练皮境界的极限,搬运气血诞生的能量已经无法再让他的皮肉增强分毫,存在于皮肉中的微量潜能已经完全被压榨出来。
“该去看看玲珑了。”林一凡差王老头准备了些新鲜的肉食,收拾一番之后,再次往后山走去,分开两月,他真的很想念。
他怕有人跟随,在后山中绕了整整一天,最后来到镇魔渊上方。深吸一口气后,他取出铁刀,壮着胆子跳了下去。
镇魔渊深近万丈,常人若是跳下去,只怕在半空中皮肤就会经不住冷风吹袭,痛不欲生,就是武道修行者也不会好受。林一凡上一次跳下时已经完成练皮境界的修行,皮肉远比常人坚韧,但同样被冷风刮得通红肿胀,此时他修为再进一步,皮肉较从前更为强大,但同样难受至极。
他紧闭双眼,耳边狂风呼呼作响,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蓦地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危机,速度忽然慢了下来。他睁开眼睛,但见前方一道几不可见的白色光幕,却是临近了忘忧谷祖师布下的阵法结界。手中铁刀绽放出一片尺许长的乌黑刀影,刀影划过,那白色光幕顿时破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这是一场他无法接触到的战斗,无声无息,无形无势,其层次早已超越了他的认知。忘忧谷祖师身为太古至尊,她布下的阵法结界又岂会只是一道光幕这么简单?古往今来无尽岁月,但凡下来探索之人都在这道光幕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少数人一意孤行强行突破,但却从此杳无音信,其中凶险可见一斑,也唯有足以媲美人族至宝的铁刀方能无声无息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