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塑料泡沫。眼见长龙一眼望不到头,毕澄只得耐下性子慢慢挪动脚步,跟着往前捱。
突然,毕澄想到了自己的左手食指。眼下万众云集、宝贝遍地,不正是验证食指功效的好地方?毕澄决定看看食指的反应,于是悄悄将左手食指与拇指一并伸直。不知是因为距离过远,还是真品不多,毕澄转着圈的全方位扫描了足有五分钟,但食指竟然只动过六次,其中三次还是自己包里的东西引起的。毕澄扫兴的把手指收回,老老实实的继续排队。
毕澄排到鉴定席跟前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负责维持秩序的现场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心不在焉,四位鉴宝老师也看似有点疲惫了,此时早没了指点江山、追根溯源的心气,对一眼假的物件基本就是摆摆手,然后就喊下一位,稍有一眼的则是简单解释一下辨假的依据,真正能让专家老师们提起兴趣愿意多说两句的真品简直就是凤毛麟角,这倒跟毕澄左手食指的扫描结果十分吻合。
终于轮到自己,毕澄赶忙从包里掏出那个鼻烟壶递过去,不想专家却不接手,而是向旁边一指,告诉毕澄排错队了,杂件鉴定应该排在另外一排。情急之下,毕澄又赶忙去掏那个陶盆,但后面排着的人却早在看到专家手势时,就迫不及待的顶了上来,毕澄没了位置,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排了。
这时,一个头发雪白的老者向毕澄招了招手,毕澄心中大喜,立刻挤了过去。
老者头发虽然白得纯粹,面目却只有六十来岁的样子,尤其一张脸庞透着红光,精神头极好。其实毕澄早就注意到,这位老者跟四位专家有点不同,他的位置居于正中,却并不具体负责鉴定哪一项,只有四位专家有点拿不准的时候,才把疑难杂症交给中间的老者,老者随即三言两语,把物件出处和年代传承讲清楚,然后交还负责该项的专家去估价。
来到近前,老者面前的台卡上赫然写着:谭亦纶,燕京大学历史考古学院副院长,首都博物馆名誉研究员。
毕澄鉴宝心切,顾不得这些台头,只是一手一只,将鼻烟壶和陶盆一并递了过去。
老者一笑接过,一一放在台案上,先是翻来覆去的看了那只陶碗半天,随后放下,拿起那只鼻烟壶,说道:“咱们先说这件,很明显,清嘉庆年间的白地西洋人物陶瓷鼻烟壶,胎体细密,画工精湛,可惜口沿有个残缺,不过还好,算是个不错的玩意。”
“您是说这是真的……文物?”毕澄虽然早就想到,但此时听到权威专家确定下来,心里还是激动得不行。
“当然,自民国往前推,都算是文物范畴。”老者笑道,“但我要重点说的是你的这只半坡彩陶蟾蜍碗……”
“啊,您说这是半坡彩陶?”毕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半坡彩陶太有名了,作为仰韶文化的重要特征之一,距今已有六千多年,那时还是新石器时代。
“当然是,而且还是一件罕有的半坡彩陶珍品!虽然裂纹较大,口部也有不少残缺,但以蟾蜍作为绘画题材的陶碗,老头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等老者说完,毕澄再次打断道:“应该是青蛙吧?怎么会是蛤蟆呢?”
“哈哈哈,好吧,那就暂且叫它蛤蟆!咱们来看,先不论体型,单看下面的四条腿,是撑起来欲爬的姿势,而不是蹲下去想跳,所以这应该是蟾蜍,何况蟾蜍和青蛙在华夏传统文化里意义完全不同,青蛙之所以出现在一些纹饰上,是取其多子多孙的含义,属于生殖崇拜的一种表现形式,而这蟾蜍嘛,则是另一层境界了!”
老者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见毕澄满脸迷惑,这才接着说道:“蟾蜍在华夏文化中是一种神物,对蟾蜍的自然崇拜甚至比龙图腾出现的更早,算是一种极为久远的上古神兽了!”
“原来是这样!”毕澄听到这里,突然若有所思起来。
“这件宝贝你是怎么得来的?”老者突然问道。
“这……”毕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卡住了。
“哦,呵呵,不必勉强,不说也没关系的。”老者笑笑,随后却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过我还是要倚老卖老的劝一句,虽然这个物件是你的,你有权随意处置,但因为这个陶碗文物价值极高,一定要慎重出让,即便有人可能出极高的价格,但也一定要先问好去向,绝不能让它流出国门!”
老者的这番话让毕澄顿时肃然起敬,于是赶紧又看一眼老者身前的台卡,这才说道:“谭老,您放心,我不会为了钱出卖祖宗的!”
“好,有志气!”老者对着毕澄拱拱手,“不要叫什么谭老,你还不如叫我老谭来得亲切点。”
“那怎么行!”毕澄很喜欢这个有趣的老头,口中却愈发尊重起来,“谭老,您再帮我看看这个铜钱,我从报国寺刚刚得来的。”
“报国寺古玩市场?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稀罕玩意!”谭老久居帝都,自然知道报国寺,只是这些年真品已经越来越少了,因此并不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能淘到宝贝,但眼前这个年轻人拿出来的两样东西都是真品,这第三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