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不过头点地,眼下范执事既然已经认错,按照官场惯例,魏源必须卖一个面子给范永斗。
可是,就这么简单的把人放了,显然太便宜范永斗了。
梁子已经结下了,一味的妇人之仁是个笑话。
以何种理由拒绝呢?
就在魏源有些为难的时候,王腾来了。
魏源急忙叉开话题,“王统领,来,为你引见一番,这位是范东主”。
王腾适时疑问,“可是介休范氏?”
“正是”
“哎呀呀,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范东主,幸会,幸会呀”
范执事依旧跪在地上,范永斗实在没有寒暄的理由,“魏大人,范执事已经知错,你看?”
魏源颇为感慨地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此事有王腾全权处置,眼下,既然王腾来了,那么便由他决定吧”。
你特么在逗我?
范永斗出离的愤怒了,“魏大人,你是认真的吗?”
魏源正色道,“当然,本官从不妄言”。
范永斗眯缝着眼,“不知这位王统领有何官职?以何种理由决定范执事有无罪责?”
王腾微微一笑,“在下虽然名不见经传,只是个乡兵统领,可是,范执事囤积粮秣一事证据确凿,如果范东主没有异议,此事多半是个发配三千里的罪责”。
范永斗不屑一顾,“什么时候一个乡兵统领也能断案了?魏大人,这是你的意思吗?”
魏源笑了起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魏大人的意思,范某自会前往蔚州鸣冤,蔚州不行的话,再去大同,在下相信,这天底下总有我说理的地方”
魏源不置可否。
范永斗又道:“如果这不是魏大人的意思,范某会击鼓鸣冤,请有司制王腾一个大不敬之罪”。
“何为大不敬?”
“身无官身,却私断要案,这不是大不敬吗?”
魏源叹了口气,“范东主太武断了”。
范永斗冷了一晒,“是魏大人太武断了”。
“范东主的意思无非是觉得王腾没有资格处置此事,对否?”
“不错”
“一个乡兵统领,确实不该指手划脚,可是,如果王腾另有官身呢?”
范永斗心头一跳,“王腾还有官身?”
魏源重重颌首,“来人呐,取文书来”。
须臾,秦师爷便捧来一卷布帛,一身官袍,以及一方铜印。
王腾心中“嘭嘭”直跳,难道说,朝廷的犒赏下来了?
来的真是时候呀。
可不是么,范永斗几乎惊呆了,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呀。
前一刻范永斗尚在鄙视王腾,下一刻,魏源就拿出了王腾的文书告身。
“不知是何官职?”
“大明广灵巡检,范东主觉得这官职够了吗?”
何止是够了,简直是恰如其分,恰到好处,再没有官职比巡检更适合了。
范永斗眼皮急跳,“若是巡检,自然是够了”。
能够看到范永斗吃瘪,魏源自然是心情舒爽。
朝廷的赏赐昨日刚到,魏源秘而不宣,等的就是打脸逆袭。
如今,范永斗想必憋了一肚子火。
这种“你想干掉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魏源爽朗一笑,“既然如此,范执事一事交与王腾王巡检处置,不知妥当否?”
范永斗能说不妥吗?
堂堂的范东主亲至广灵若是都捞不出人,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再者,黄台吉索要的期限将近,范永斗实在没有时间耽搁了,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运出粮秣!
小不忍则乱大谋!
范永斗深吁几口气,“魏大人觉得妥当,那便妥当”。
“王巡检,听到了吗?范东主也没有异议了,这件事嘛,你看着办吧,范东主可是晋商首领,务必要给他一个面子”
王腾连连颌首,“那是自然,下官早就听说范氏仁义无双,能够照顾到,一定会予以考虑”。
范永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魏源与王腾一唱一和,“多谢王大人了”。
这句王大人,实在比杀了范永斗还难受。
谁能想到王腾竟然真的有官身?
还他娘的是大明巡检!
这不怪范永斗,临来之前,范永斗压根没将王腾放在眼中,便是魏源,在范永斗看来都不过如此。
可是,如今,偏偏就是范永斗最瞧不起的王腾在处置范氏一案,这让人情何以堪?
一句王大人,叫的王腾骨头都轻了几分,他终于不再是无名无份的乡勇统领了。
大明巡检,这职务听上去就响当当的!
王腾缓了片刻,方才说道:“魏大人,范东主,在下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