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高利贷事件,或许卫素铃现在已经是江寒的岳母,而时隔半年再次见到这个女人,江寒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往事历历在目,当时被这女人轰出门的声音仍然言犹在耳,让江寒眼中雾气朦胧,似乎一下回到了半年多之前。
“你还好意思上门,欠下那么多钱自己不去还,还来找音音干什么,难道是要拖累音音么……你站在这里站死都也没用,音音不会再见你,走啊——”
“大男人的能不能要点脸,还不走!”
“哼!你有没有一点脑子啊,被林天冠骗了,你去找他把钱追回来啊,死赖在我们家做什么。一个大男人家来这点本事也没有,一副丧气样,看见都招人烦……你贱啊,还不滚蛋,我女儿可不会嫁给穷光蛋!”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这些话,让江寒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江音音的家里势利他知道,但是上门也并不完全为去乞求与江音音复合,因为江音音负责公司的账目,他想从江音音那里了解公司资金的具体流向……现在江音音已经跟了林天冠,细想起来似乎高利贷事件是早就谋划好的。
“原来我当时那么蠢!”
江寒的拳头握得格格作响,冷看着像他走过来的卫素铃,双眼曝出一条一条的血丝,这女人不过是普通退休工人,能开起三十万的轿车,钱从哪里来可想而知。
“捡破烂的,你要眼出气的么,没长眼也敢出来,就不怕被车撞死。”
卫素铃的声音很高亢,双眼圆瞪,口中唾沫星子横飞,俨然是副在骂街一道能征惯战的悍妇模样。她已经认不出江寒,在他眼里江寒现在只是个捡垃圾的小瘪三,对付这种小瘪三必须要将他先骂个够血淋头。
“瞪什么瞪,你一个捡破烂的厉害什么,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不干点正经事,来捡破烂,一看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知道我这车多少钱,三十四万,你划了赔的起么?说话呀,你聋了么!”
江寒默然不语,目光避开了卫素铃的视线。
“说这事怎么解决吧?装什么沉默,要不这是交给警察处理,我告诉你市局的陈队长也是我们常客,要是不赔钱,马上就把你小瘪三抓起来。”
“多少钱,我赔——”
见江寒开口,卫素铃更来了劲儿,一蹦三跳咆哮起来:“你赔,你赔的起么,我这刚买的新车,喷一层油漆至少要一万五,而且我的误工费等等也要五千。”
“这车重新喷漆也用不了这么多的钱……”
“用不了,我说两万就是两万,少一分都不行。”
路上的行人围过来不少,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但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江寒说话,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恻隐之心总是很昂贵的。而卫素铃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围观被注目的感觉,转向众人,身手指着江寒,继续叫嚣起来。
“大家来看看,就这样的二十多岁,有手有脚的,不好好找份工作来捡破烂,能是什么好人么!这种人就是心理阴暗,看见别人有钱心里就不舒服,故意划我的车……我这是看见了,没看见说不定早就跑了。”
“现在这年轻人大多就这样,不肯吃苦又赚不来钱,整天就知道在网上发牢骚,抱怨这个抱怨那个,总觉得社会不公平。”
“没错没错,现在这小青年心理确实是很脆弱,遇到点挫折就想报复社会。”
“前几天,我还在新闻看有个年轻人因为失恋,夜里划了十几辆车。”
……
七点多路上闲逛的人,大多是晨练回来的中老年人,自然和卫素铃同仇敌忾。当然,这其中也不乏跟卫素铃一块跳广场舞认知的,帮她说话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他们说出这种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话,似乎忘了自己也曾年轻过,也曾失败过心理灰暗过。
或许有人多年轻人和江寒现在一样平凡卑微,但并不是他们没有努力,而是心中承载这巨大的梦想,需要时间萌发生长……总有一天能够勃发爆发,如烟花般照亮整个夜空。
“赔钱啊——”
卫素铃以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江寒,江寒觉得很难堪,两万块钱不多,可他现在却真的拿不出来,手指微微蜷动了几下忽然松了开来,说道:“我没有那么多钱,我所有的钱只有五千块。”
“那行,咱们公安局见,到时候通知你爹妈来赔。”
在卫素铃说话的同时,就听哗啦一声脆响,她轿车的前挡风玻璃完全被砸碎,玻璃碎片亮晶晶地落了一地。众人回望过去,但见一个靓丽美女正拿着一把工兵铲站在车前,捏着下巴端详自己的杰作,似乎觉得不够满意,嘭的一声又砸了侧面车窗。
“啊——你这神经病女人干什么?”
卫素铃尖叫这一声,声闻几里之外,分贝大小不亚于卡车鸣笛。这是准女婿林天冠刚给她购置的轿车,她第一天开出来,本来还想在同跳广场舞的大妈中间炫耀一番,哪想先是被划,现在又被砸了。幸好她身体十分硬朗,否则现在恐怕要被气进医院了。
美女格格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