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杀走了以后,画流殇开始坐在石凳上思考人生。
想来想去,却终是想不太明白。
她的目光瞟向屋子里,嘴角荡起一抹苦笑,曾经师父就是在那个屋子里,照料在沉睡中不肯醒来的她,是那般温柔的,那般柔情的。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她并不是由师父从小带到大,所以这此中才难免会有一些嫌细,无法逾越鸿沟。
来扶榣山已经这么久了,师父对她为何一直有顾忌?
她不知,真的不知。
望了一眼这生活三年的小院,想来也确实该下山走一走罢。
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也不知道人间如今是怎样一副情形。竟开始怀念那些逝去的人,还有故乡的院子前面开的那些紫色的花。
若一切还是原先的模样,院子里的那一棵橘子树想必也已经结满了黄色的果子,每每到了那个时候,总会有一群孩子围在画流殇家的院子门前,眼馋的看着那些果子,直到手里捧满才肯罢休。
只可惜,那棵橘子树早在它未成年未开花的时间,被一场大火燃烧,因而枯荣殆尽。
也许,是该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了。
或许,那些断壁残垣前,已经长满了枯草罢。
画流殇走到屋子里,拿出自己原先的衣服,坐在床头沉思良久。
有些破旧的衣服竟让画流殇的眼角有些湿润了,这衣服虽然已经旧的不成样子,但那是娘亲一针一阵为她缝上的,袖间的蝴蝶还栩栩如生,那是她曾经最喜欢的。
把衣服放在一个大大的麻布袋子里,她又拿出一直放在枕边的一个木人,轻轻叹息。
木人的模样被雕刻的和真人一般,依稀看的出,那是画流殇的模样。
画流殇一股脑把所有的东西放了进去,起来想去,打算把与师父有关的东西也都带走,在屋子里找了很久,却发现整个屋子里没有一件师父送给她的东西。
一件都没有!
画流殇的目光被窗边翻得哗哗作响的宣纸吸引,她表情一喜,虽然师父没有送给她什么东西,但这宣纸上的那一行字句,大概也算作是一份礼物了吧。
她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窗外,天不知什么已经黑了下来。
收拾好了行装,画流殇小心翼翼的踏出门外,又回过身看了良久,才把门轻轻关上。
墙角那如同水墨画的油纸伞墨意还未完全消散,倘若有机会回来,她一定要去认识一下写下这一行句子的人。
这些句子,与她的心底产生了一丝共鸣。
画流殇打开小院的门,偷偷打量一会院子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师父还是没有来找她。
她暗自苦笑,也对,师父身为扶榣山掌门,怎么可能会来找一个小小无名的她。更何况,师父的师妹,那个生的很美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师叔,曲衾卿回来了。
他们一定忙着叙旧吧,谁又会记得她呢。
画流殇锁上小院的门,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待了三年的地方,无论如何,对这里,她还是有一段不肯割舍的感情。
师父,再会。
画流殇在心里偷偷道。
画流殇本以为下山应该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至少在路上也会受到一些阻拦她甚至连应对的方法都想好了,然而,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按理说,扶榣山的守卫弟子每天都会轮流巡逻,以保证扶榣山上下一众人的安全。
画流殇却没遇到任何阻拦。
难道说,扶榣山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她随即又摇摇头,怎么可能呢!或许是师父知道她会走这里,把那些弟子们都调走了罢。
对,就是这样。师父那么大本事的人,又怎会不知道她要离开。
不曾见,不想见。
一步一步,心渐渐变冷。
一声叹息自身后响起,转眼消失在呼啸的寒风间,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画流殇惊疑的回过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她太敏感了吧!
下山的路似乎没有上山时那么漫长,最后甚至不知道怎么就来到扶榣山上的。
这是她第一次下山,只是没想到扶榣山下,已经变了一副样子。
扶榣山山脚,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一个小镇。镇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惊讶的看着从山上下来的画流殇,似乎在看一个不寻常的人一样。
终于,一个男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一身华丽的长袍,也是拿着一把纸扇,身后却背着把长剑,和他给人的整体感觉格格不入,说文雅又看不出雅在何,却总喜欢拿着一把扇子,无论春夏秋冬扇着,给人一种庸俗乏味的感觉。
画流殇想起了某位叫夜千杀的人,那人,大概也不知道她走了吧!认识了那么久,她都还不知道那个夜千杀师承哪位长老,修的是什么法术呢。
“小公子,请问你是从扶榣山下来的吗?”那个男子给了画流殇一个自认为友善的微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