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隐率先走了进去,她的身影立即被房间里的黑暗淹没,目光所及之处,画流殇什么也看不见。
一个响指过后,房间立刻被灵火的光芒照亮。
屋子的陈设十分简单,内室里面有一个大型的屏风,遮住了屏风后面的事物。
屏风后一缕琴音流转,如痴如醉,宛如仙音。
画流殇从没有听过那样的曲子,带着浓郁的无法言语的悲伤,即便是师父所奏,也全然不是这般感受。
只是在许久以前,她的娘亲,也曾经弹唱出这样的凄凉。
是思念,或是感伤。
让人落泪,徒生悲凉。
屏风后是怎样一个男子,她无从知晓。
一曲终了,带着一阵悲凉的消散。
“师父,人来了。”若隐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屏风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白衣男子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长发一泻而下,仿佛很随意的披散在背后。并无半分散漫与疏狂,却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特别是他的一张脸,明明身为一个男子,却美的让人无法忽视。
即使是男子,也不免为其着迷。
“恩。”曲墨痕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不经意在众人身上扫了一遍,最后停在画流殇身上,似乎要把她记到骨子里,许久,才转过视线,对着悲影说道:“许久不见,师侄。”
悲影看到曲墨痕,一脸的激动与欣喜,说道:“师叔。”
曲墨痕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何时在这里,何时不问天下事。
千载已过,岁月难留。
“师叔。”画流殇也跟着喊了一声,露出一副怯生生的表情。
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是一个好惹的对象。
曲墨痕抬起头,对她微笑的点点头,说道:“师兄又有了一个徒弟。”
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不易觉察。
“不知你们来此,所为何事?”
曲墨痕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茶壶,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悲影却率先开口,一股脑把疑问全部说出来:“师叔,为什么您从来都不离开这里啊?即使这里很美,这么多年的时光,您难道还是看不厌吗?”
美。
这里至始至终都是那么美,从不曾改变。
曲墨痕停下手里的动作,许久没有说话。
只为了等一个人。
这里的蝴蝶从来不离开,是因为那个人一直都存在。
如果那个人已经化作荒魂,这里的景致,恐怕不复从前。
良久,他才抬起眸子,眼睛里仿佛氲开了一抹忧桑,让人看不真切:“这里很美,一辈子也看不完。”
他会等,蝴蝶也会等。
“师父。”若隐看他一脸难过的样子,不禁担忧道。
“我乏了,若隐,送客吧。”
若隐点头,小狐狸仿佛能听懂人话似得,从曲墨痕身上跳了下来,一把冲进若隐的怀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了下来。
画流殇看着曲墨痕一步步离开的身影,心中却不禁一阵抽痛,为什么这个场景,如此的似曾相识。
就连回来的时候,悲影在她身边说了些什么,都无从可知。
只是依稀听到,师叔是在等什么人。
而那个人,或许已经死去,或许已经忘记过去。
这个疑问,一直跟随着她很久。
直到某一天,师父告诉她,墨痕师叔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她才终于慢慢的了解,那个美得令人窒息的男子,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分离与背叛,信任与等待。
扶榣山的日子,一晃过去了几个月。
繁杂的医术已经不能在满足画流殇的好奇心,每当她羡慕的看着师兄师姐们能够使用扶榣山的法术,她便只能不住的央求师父。
师父告诉她,如果想要学习法术,也不是全然不可以。
因为她的体质异于常人,必定要受一些平常人受不得的苦。
画流殇懵懵懂懂的听着,着实不明白自己和其他几位同门有什么不同之处。
等待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然而师父一直都不说。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个消息在扶榣山传了开了。
有人看着墨痕师叔带着唯一的徒弟,抱着狐狸离开了扶榣山。
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那一日,师父破天荒的告诉她一些修行的基本知识。
深冬,寒意渐浓。
曲子殇安排好了扶榣山一众大小事务和人以后,带着画流殇一起下了山。
山下已经与当年画流殇上山的时候大为不同了。
旧事换新人。
斯人不在,故景依旧。
山下已经有了一个小镇,镇上有了许多稀奇的物什,都是些画流殇不曾见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