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以三千战卒能守阳信城,阳信城虽然谈不上险,但关键小,绕城一周才千余步,摊算上来,城头每步能安排两到三名战卒。而林缚又会用兵,当时的江东左军士气又盛,除非胡兵能将江东左军的三千战卒在城头拼光,不然就不可能拿下阳信城。
江宁城这么大,叛军右翼与中路两股大军六万兵马就要扑来,淮东三千人怎么都不可能守住江宁城。
淮东兵马是可以说为天下第一精锐,高宗庭又知兵事,赵虎也是淮东勇将,但毕竟是人,不是神。奢家直扑江宁的兵马,也不是御营军这种草蛋兵、脓胞兵,江宁城怎么都不可能守得住,不然杭湖军守溧阳也不会支持不到十天就覆灭了。
孟义山能亲自披甲上阵,最终中流矢而生死不明,可见杭湖军即使不比淮东军那么精锐,守溧阳城的决心还是异常坚决的。
陈西言也心生无力,他能掌握的也就三四千人心不稳的御营军兵马,要守城,首先要分兵将城里的乱象镇压下去。江宁城太大,城里的住户加上涌入的流民,远远超过一百万,如今已经彻底乱了。叛军主力最迟半天就能赶到,将六七千人投进去,半天时间里能将城里的混乱镇压下来?
而且根本就不晓得其中混入多少叛军的暗桩、密探,但是肯定有,而且绝不在少数,有之前潜伏的,也有近来随流民潜入的。
城里次序不乱,叛军潜进来的几百号、千余号人手,掀不起大的风浪来,但是这时候,他们混在百多万给搅乱的人群里,再加上超过万余的乱兵,就六七千人手,怎么在叛军主力赶来之前镇压下去?
“江宁难守,皇城难攻!”高宗室眼睛炯炯生辉的盯着陈西言,“江宁城再乱,也不会死多少人,但绝不能纵奢家这头困兽肆虐江宁!”
高祖立国时,以江宁为都,以江宁旧城为皇城,在皇城外围,在旧廓城的基础修筑新的坚固城墙,才是今天江宁城的规模。
江宁城与燕京城的格局是一样,是三重城。虽说没有廓城,但在格局上,绝对要列入天下雄城前三甲,皇城主要将宫城及江宁六部官署圈在里面。
江宁城虽大,周逾四十里,但皇城要小得多,周才三里许,皇城内的宫城更小,周四百余步,甚至都比不上徐州城里的楚王府。这主要也是高祖初立国时,财政艰难所致。
永兴帝为宁王到江宁就藩时,就直接以旧宫城为宁王府,以不到五百步的旧宫城作为宁王府时,就觉得拥挤得很,也难怪他登基后,时时想着在江宁外围耗巨资再筑一座新皇城。
江宁城虽乱,但皇城还在陈西言的掌握之中,御马监的禁卫军撤出之后,陈西言还是信得过的将校率领数百人守住皇城的几道口子。
三千甲卒想守住江宁城难逾登天,守住皇城却是不难,至少守上七八天不难。
皇城城墙虽然不比外城宽厚,但也高达两丈,厚六尺,通体砖石垒砌。
“皇城位于江宁腹心,三千甲卒,足以守御,即使给叛军夺得外城,但只要两天时间,淮东水营就能接东阳府军渡朝天荡进驻狱岛,从东华门外威胁叛军,使叛军内外交困,”高宗庭斩金截铁的说道,“尔后则等彭城郡公率淮东兵马主力来援!敌不退,即在江宁城下决一死战!”
“腹心之策可行啊,”王约见陈西言有所犹豫,知道他担心放淮东兵马进皇城,事后他想怎么撇清都不可能,但事关满城民众,由不得不他不劝,“叛军内外交困,必然腾不出手来屠城,只要皇城不失,城里乱兵也将受到震慑,必会有所收敛——此外,越早将叛军逐出,江宁受损越少。倘若让叛军据江宁坚守三五个月,即使夺回来,也将彻底沦为残城啊!”
淮东兵马也谈不上多,要是让浙闽军六万兵马彻底占据了江宁城,依据雄城而守,淮东除了在长期跟江州军配合围困,也没有好的办法能用。
如果说狱岛是迫近江宁城的一个要点不容有失外,皇城则更是一个先置死地而后生的要冲。皇城拿不下来,浙闽军六万兵马即使控制外城,也不会有多坚决守御的心思。
只要淮东精锐江宁腹心里,奢家死活都不敢松驰军纪、纵兵卒去屠掠的。
“满城百姓啊!”张玉伯压着声音朝陈西言吼叫。
围城战对城里民众是最残酷的,岳冷秋守徐州,徐州里的民众饿死、病死几达三分之一,江宁城民众手里的储粮能支持多久,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即使奢家不屠城,但是将江宁城留上三五个月,将淮东、江州兵主力拖死在外围的能力还是有的。
奢家什么打算,这时候基本上是明白的:
一是将江宁彻底打残,江州军及淮西军将断钱粮,荆湖军也将长期为钱粮所困。
第二就是将淮东军、江州军主力拖在江宁。
第三就是由奢飞熊占领江西全境之后,再率兵马主力东进来江宁参加。
第四就是将大越的政权基础动摇掉,即便能邀得罗献成东进,也能改变兵力部署。
第五就是三五个月的时间,也足以让东胡在河淮完整战略调整,从信阳或南阳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