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赫雄祁率五千精骑从辽东湾的海冰上趟过,直接穿插到辽西中段的宁津,将从临渝来援辽西的万余兵马打溃,在松山的郝宗成就慌了神。
大同方向的虏兵果然如李卓所料所般,分出一部精锐骑兵从晋中借道,迂回插入燕南——郝宗成一边大恨李卓是个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但又能意识到整个都很可能真是东胡人给他们下的一个大套。为了下这个套,甚至不惜将松山城让出来。
时唯二月,辽西大地白雪皑皑。虽不再下雪,但丝毫没有转暖返春的迹象。狂风吹扬干雪,飘飘扬扬,要不是冷得发白的日头露出头,还以为是大雪天气。
李卓帅兵时,六万兵力从宁津到松山是呈梯度配制,粮秣传输更是以宁津为中心。
郝宗成急于成事,不仅将已出辽西的兵力都压到前面来,还从临渝、昌黎抽调兵力往辽西调。此时在松山一线集结的兵力有近七万人,宁津作为辽西的中转地,驻兵不足万余,给打溃的一部不算,在临渝、昌黎的后备兵力已不足两万。
相较于兵力急速往北调动,粮秣运转却严重滞后。大量的粮秣积压在宁津运不上来,松山一线的营寨米粮加马料不过四万余石,给那赫雄祁率精锐插入到宁津一线,松山就有断粮之忧。
在李卓帅兵期间,就在松山北面占了一些山头。李卓派兵在山头上伐木立寨,又用骑兵环护山下,共筑了六处营垒,设了营栅,又在外围掘了长壕。李卓打的是步步为营、向北延伸的主意,最终要将松山筑成坚不可摧的堡垒郡。
郝宗为帅后,嫌李卓步步为营之策的成效太慢,调五万余兵马越过松山,向北延伸,欲寻战机。
当虏骑插入宁津与松山之间,郝宗成又担心后路有失,仓促间将松山北的两万兵马往回调。郝宗成没有控制好消息的传播,几乎同一时间全军将卒都晓得后路给截断的消息,人心惶惶。
那些个领兵的将官,本来就战意不坚。起初觉得辽阳空虚、有机可趁,就急于求战,想捞战功好光宗耀祖。郝宗成拿出秘旨,他们便一起应和,将李卓逐走。但到这时,虏骑从晋中迂回再入燕南,辽东又有一部精骑跨海插入宁津断他们的退路,这些将官与郝宗成一样,便患得患失、不知所措。
有人建议立即回去援燕南,有人建议坚守松山观望形势,还有人依旧坚持重兵直捣辽阳。诸将争吵不休,郝宗成也没有一个准主意。郝宗成督帅后,张希泯就以兵部职方司员外郎暂代监军使。张希泯读过几本兵书,却远远不足以应付当前的局面。
张希泯与郝宗成密室商议了两天,最终竟然是拿出一个四不像的方案来:由袁立山率两万兵马奔打辽阳,有程庭桂率两万兵马回援宁津,郝宗成与诸将率三万兵马在松山居中策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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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与辽阳之间的青墙岭、女儿河,有东胡人建造的垒壕。
谁都不会轻易让敌军迫近到王都城门口,松山失守之后,在辽阳西南再筑外围拦截营垒,拒敌于王都之外,是东胡人在过去两个月一直在做的事情。
东胡人在青墙岭的主帅是墨尔多穆亲王叶济罗荣。早年在征伐燕西诸胡时,叶济罗荣就显露出智勇兼备的军事才能,上回破关南侵时,他率两万精骑,在京畿周边牵制京营、蓟镇、宣镇数倍于己的兵力,保证叶济尔率主力顺利将燕南、山东北部清扫了一遍。
这次他在青墙岭统率的兵马,虽说以东胡人为主,但燕西诸胡及高丽人、辽东汉人也差不多占了一半的比例,总数大约不足两万人;倒是上回从燕南捉回来的那批南朝降将很卖力。
当初就是打算以青墙岭为最终的战场,以叶济罗荣所率的两万人为饵,将蓟镇军主力都吸引上来进行会战。奈何李卓不上当,换了郝宗成,时间上已经来不及,只能先派那赫雄祁率兵先切入宁津,断松山之蓟镇军的后路。
即使如此,汗王坚持不同意青墙岭一线的兵马压到松山去……
他们并不清楚松山的粮草储备,将六七万蓟镇军都逼回松山城里固守,不能算什么好事。要是打草惊蛇,让松山的郝宗成铁心撤师退出辽西,更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结果。
数次交锋,虽说有故意放水、诱敌深入的用意在内,也能感觉到蓟镇军比陈塘馆一役及上次侵燕南时战力要强了许多。且不说那郝雄祁率领五六千精骑能不能拖住蓟镇军南撤的步伐,既便是拖住了,他们率大军追上去围住,再彻底的吃掉,也不晓得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要让郝宗成心存饶幸与妄想,要让他们迟疑不定,在野战中不断的消耗蓟镇军的兵力跟抵抗意志,才是上佳的战法。
叶济罗荣、叶济尔却不晓得,郝宗成、张希泯等人已经打出他们最需要的那张牌。
从松山到青墙岭,叶济罗荣对北进的两万蓟镇兵不断派出小规模的骑兵与步兵进行试探性的攻击,互有死伤,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叔王,你这一战能打什么程度?”
开口问叶济罗荣的是叶济尔的长子叶济白山,是叶济罗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