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到一边去?如今奢家占了浙东,有了些气象,申贺明本是明州府人,这时候投奢家,也是想有回明州光宗耀祖的机会,也难怪他会心动……”
“时也,势也,大部分人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也只能随波逐流。”宋佳颇为感慨的说道。
“你说秦子檀在高丽,会折腾出什么妖蛾子来?”林缚问道。
林缚控制儋罗岛形势之后,高丽虽对儋罗岛严阵以待,但是高丽的海商,还有那些亦商亦寇的势力,在利益的驱动下,并不介意做淮东军的耳目。
林缚在儋罗岛得到高丽国内的消息,并不难,早些日子已经知道秦子檀代表奢家出使高丽的消息,也知道秦子檀曾在海阳逗留了许多天、给海阳郡督甄封待为上宾之事。
要说甄封最终下定决定打儋罗岛,没有秦子檀在里面捣鬼,鬼都不信。
“奢家将重心从东海转移到陆地,秦子檀再努力,也有限度,”宋佳感慨说道,“倒是东胡使臣到汉阳府后,很可能给秦子檀说动。在东胡使臣的督促下,高丽打儋罗岛的决心不会小……”
“恰好给我们围点打援的机会,”葛存信说道,“高丽人素来没有什么骨气,不一次将他们打痛了,他们就学不乖!”
林缚微微摇了摇头,他此时确实是有围点打援的心思,但细思起来,不管围点打援能不能取得预想的胜利,真正的问题都会在这一战之后才会来临。
葛存信是优秀的水营将领,战术上的素养够,但能统观全局进行战略层面的思考,整个淮东也就廖廖数人而已。
林缚倒不会怪葛存信对全局的见识不足,关键是他自己要对麾下将领,要有一个全盘的认识与掌握。把将领投放到正确的战场上,是统帅的责任。
“就秦子檀来说,将高丽拖入对淮东的战争中来,就是帮奢家立了大功,”宋佳继续解释道,“即使这趟围点打援能大败高丽人,但高丽是东胡人的藩属国,北部边境在东胡铁骑的威胁下,没有跟淮东缔结和议的可能。接下来,高丽与淮东在海上的军事对抗,只会越演越烈……”
葛存信似有所悟,说道:“大人扶持儋罗岛,这时来打福江岛,又派人去联络九州岛筑紫国的佐贺家,是担心海东地区的军事对抗不受控制?”
“奢家是借力打力,我们也应该要借力打力才成,不然兵陷三路,实不能算一桩好事,”林景中说道,“就怕佐贺家不敢伸出头来。”
“九州岛又非只有佐贺一支势力活得憋屈,总有其他想出头的势力会有投机取巧的心思,”林缚点点头,说道,“除非李兵部在北面取得对东胡人的关键性大胜,不然高丽很难摆脱东胡人的控制,但高丽人未必就甘愿受东胡人的控制。另外,高丽人也不可能压上国运,与我淮东一战……”
“我若是东胡汗王,便勒令高丽大建水军,威胁津海粮道的侧翼。津海粮道一断,燕北防线在东胡人的骑兵面前,就跟纸糊一般,”宋佳说道,“淮东军此次跨海登上儋罗岛,实际上已经给东胡人督促高丽大建水军一个绝佳的借口。将矛头转向淮东,也是高丽国内那些受东胡人控制的高官贵族,转移国内矛盾跟视线的一个绝佳手段……”
“怕是给你说中了,”林缚说道,“你这张小嘴真是不讨喜啊!”
宋佳粉脸一红,葛存信、林景中等人也不吭声,大人这话说得跟宋姑娘调情似的,他们能吭什么声?
“东胡人以往对海洋认识是有限,但他们不愚蠢,”林缚倒是恍然不觉他说什么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继续说道,“相反的,东虏两代贼王的见识都不凡。我在淮东任孙打炉为官,掀起轩然大波,你们去读读东虏贼王的招贤令。‘凡有一技之长者,不论老少、士民、胡汉,愿为辽东所用,皆可取为官长’,这份见识端是不凡。你们要认真的读一读,莫要以为辽东地处荒远,便是生蛮,东虏贼王的见识,远非庙堂之上的那些榆木疙瘩能比。”
林景中感慨道:“东胡人在三四十年前,还以渔猎为生,都不会冶铁。大同一役,东胡人的枪矛已经都用精铁来制,也唯有那些死不开窍的人,才将东胡人视为生蛮……”
林缚负手望向福江岛上的奈留山,山头覆盖着皑皑白雪。
高丽人正在海阳集结大军,他要利用这个空档,从九州岛上,替儋罗拉一个盟友,才能在以后的对抗中,减轻淮东在这一区域的军事压力。
筑紫国主政的佐贺氏,算是九州四大藩国里相对最弱小的一支。
福江岛盘踞的申贺明所部海盗不过千人,这次随林缚过来剿寇的水营加上步营,有五千精锐。
林缚摆出猛虎搏兔之姿,用意甚多,其中一个就是做给佐贺氏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