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更)
三十日,葛存雄奉林缚令,率靖海第三水营溯淮水西进至山阳县,协助刘庭州在山阳湾西口渡淮,并将林缚调拨山阳县守军归刘庭州节制一并渡淮作战的令函呈上。
京中派来传旨的监察御史邓渭看到林缚的公函,急得直跳脚,不顾仪态,指着葛存雄就骂:“林缚小儿视援徐为儿戏,祸国害民小贼也,老夫便是身死徐州城下,也不会放过他,我这就回去上奏本参他!”
动身前得林缚面授机宜,邓渭等人这么大的反应,葛存雄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他手按佩刀,站在堂前,不理会邓渭的指责,抱拳朝刘庭州说道:“我奉命来协助刘大人率部渡淮,权职分属,制置使在令函里均有言明。待刘大人渡淮后,制置使会在东路对流寇的窄桥大营展开攻势,与刘大人齐头并进,共援徐州,以解岳督之危……”
刘庭州神色如常,说道:“制置使的军令,我已知悉,渡淮之事就要辛苦葛校尉了……”
葛存雄告辞离开,返回渡口水营,他过来是负责水面警戒,保证刘庭州所招募的万余民勇乘民船渡淮时不受到攻击即可,至于能不能在北岸站稳脚,能不能顺利的对泗阳寨展开攻势,都不关他的事情。
葛存雄下堂离去,山阳知县滕行远也按捺不住,站出来言辞严厉、矛头直指林缚的说道:“制置使是要致府尊于死地啊!府尊将山阳县守军也调过淮水作战,战事一旦失利,淮东防线将在山阳出现一个大口子,制置使则可以名正言顺的从东路撤回来填补到山阳来……”
刘庭州翻/弄着林缚发来的令函,心里微微叹息,嘴里却说道:“要是我们沿泗水进军顺利,在山阳留个口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莫非你们对渡淮援徐也没有信心?”
滕行远不能驳刘庭州,给马服使了个眼色。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更怕这是林缚小儿的奸计!”马服说道。
马服因违宵禁之令,好几个忠心耿耿的家人给林缚斩杀,他夫妇二人也给囚了半宿,最终拿出三十万两现银才得脱身。
如此奇耻大辱,马服自然不会忘却,在得知刘庭州与林缚在援徐事闹翻的消息之后,立即出钱出人,助刘庭州筹措渡淮军。
也因此,议事之时,马服才能与刘庭州、邓渭、滕行远等人对坐堂前。
马服助刘庭州,除了想借刘庭州打压林缚在淮安的嚣张气焰外,他也最不希望徐州陷落。
楚王女云阳县主尚马服为事;马家能在淮安耀武扬威,除了马家世代为盐铁宦商外,马服还借助了封藩在徐州的楚王府的权势。徐州若给流匪攻陷,楚王府绝了嗣,对马服来说,有断臂之痛。
本来林缚将山阳县守军调给刘庭州一起渡淮去解徐州之围,对马服来说是件好事,毕竟山阳县守军战力颇强,四五千兵马,远非刘庭州仓促招募来的民勇能比,渡淮作战更有胜算,但是马家的根基在山阳,马服实在无法想象山阳县守军给调走之后,林缚会玩什么妖蛾子。
陶春不吭声。他这时候已经不指望林缚会出兵,能将山阳县守军带过淮河,对他来说是意外之喜。
肖魁安也不吭声。他实知此行北上,九死一生,他受刘庭州提拔之恩,代为领兵随行北上,义不容辞。若能将山阳县守军也带上,就能多一分生机,肖魁安又怎么会反对?
马如龙也不吭声,他也不反对将山阳县守军一起带过淮河,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赶紧派人通知家人去淮安城住一段时间?
邓渭的肠子都悔青了,他不是反对山阳县守军渡淮,他跳出来要与刘庭州一起募民勇渡淮援徐,只是想摆个姿态迫使林缚北进。
事实上在葛存雄携林缚令函过来,邓渭都没有认为他会真的跟刘庭州一道率渡淮军北进。
邓渭与刘庭州是管民事之文官,林缚才是领兵之帅臣。
从来都没有文官出征、帅臣守土的道理,因此邓渭一直都不是很担心,认为林缚最终会服软,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林缚会玩出“东西两路、齐头并进”的毒计来。
林缚渡淮沿沭水北进,同时要刘庭州率兵渡淮沿泗水北进。即使刘庭州战败身死,别人也只会说刘庭州没有用兵的本事,不会再有人指责林缚什么了。
恰如山阳知县滕行远所言,邓渭也认为一旦山阳县守军随西路北进失利,遭受重大损失,之前围着绿柳园骂林缚见死不救的那些淮安清流、乡绅、士子将立马变脸,求爷爷告奶奶的请林缚撤军回补山阳的防线缺口——邓渭这时才省悟到将自己逼到死路上了。
邓渭盯着刘庭州的脸,盼望着他随手将林缚的令函撕个稀巴烂,不予理会。
刘庭州将令函放在案头,缓缓说道:“制置使军令如山,想必你们也是清楚的,那就只能依令行事了——山阳知县滕行远,”募然提高声调,盯着滕行远,“你为山阳知县,又为山阳兵备都监,你需两天之内率山阳守军做好渡淮准备。若违期限,本官将奏请朝廷,将你顶上乌纱摘下,绝不容情。此外,山阳城防就依制置使所令,从淮安城调一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