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日雪夜,朱龙坡到阳信城头燃起来的营火,将西城外的荒野照得跟月夜似的,大片雪花在城头落下,林缚使江东左军、晋中军、邵武军轮番出城扰袭监视城门的虏兵以及在朱龙坡驻营的虏兵,这样的扰掠一直持续到拂晓时分,宁则臣率第三营五百步骑赶来。
随宁则臣部而来的,是用四百头骡马简易雪橇驼运的大量物资,趁雪夜掩护沿着冰封的朱龙河道接近阳信城,又在城中守军的掩护下,快速撤入城中。
宁则臣进城来,除了十数万斤米粮外,还带来大量的箭支、军械以及药材等,都是阳信城里紧缺的物资。
弩弓,特别是蹶张弩与腰张弩,在对抗虏兵轻骑游射战术,延迟、扰乱虏兵轻骑突冲并大量杀伤虏兵方面发挥巨大的作用,必然也将在守城战中发挥巨大的作用。
宁则臣部五百步骑就携带三百张强弩,差不多将第四营、第五营一半的强弩都带了过来。此外还有足够安装出八架床弩、四架蝎子弩的构件,都集中加强最利于攻城虏兵展开的北城上。
为了筹集更多的箭支,林缚将城里唯有的四间铁匠铺子都征为军用,搜集铁器熔了来打造各种规格的箭头;甚至将县衙前石街的条石都起出来,征用石匠打制利用蝎子弩发射的石弹。
宁则臣率部赶来,林缚便让敖沧海上城墙协助守城,抽调精锐甲卒加强宁则臣部。除了城墙上五百余江东左军步卒与原八百余阳信守军外,林缚手里能调用的机动兵力就有宁则臣部六百甲卒,周同部三百晋中军精骑,耿泉山、陈定邦部经补充后满编的一千两百步卒。此外还有一千两百余辅兵,更有八千余青壮男丁给组织起来,随时都可以调上城头加强防守。
26日便大量虏兵拥到阳信城外,恰如林缚所料的那般,临清叛将纪石本率六千余临清降兵替东虏打前锋,还有三千余虏骑胁裹着掳掠来的大量民夫、降兵而来,使得阳信城外的兵力多达一万两千余人。
“虏贼还真看得起阳信啊!”林缚微微感慨道,他按着刀柄,披着腥红色的大氅,站在北城门楼上,眺望虏兵在朱龙坡与阳信城之间的荒野徐徐展开。
“江东左军在其他战场累积缴获虏兵首级近四千颗,他们想看不起阳信也不行啊……”耿泉山说道。
林缚笑了笑。
阳信距济南、距临淄的距离并不近,距济南约两百五十里,离临淄约两百里,这个距离一般说来都在步卒能直接奔袭的危险距离之外。但是东虏有东虏的难处。
攻陷济南,东虏使临清叛将莫纪本率临清降兵为攻城主力,东虏南线主力伤亡有限。但是攻陷济南城之外,东虏累积掳夺的人丁接近三十万,除了少量人驱作民夫辅兵随军作战外,大部人掳夺来的人口都集中在济南、德州等城看管,无法再随军运动。
这也将迫使东虏南线再次分兵,使此这次入寇的虏兵分成北线、南线以及东线三路。
东虏要防备在中州郡东北部地区聚集的勤王师,其在济南、德州、临清留守的南线主力无法分兵太少,也就意味着限制了东进的东线虏兵人数。
阳信的地理位置看似没有出奇之处,甚至离虏兵东线的前进方向还有些远,但是距朱龙湾才八十里,退而入海,乘海船投送到渤海县南面的沿海地区。进入临淄城东北或东面的渤海、寿光或昌邑等城,都能直接牵制攻打临淄的虏兵东线主力,即使虏兵东线主力成功攻陷临淄之后,也能阻止其继续东进。
此外,从阳信西进可以收复商河、临邑等城,直接抵到济南、德州的腰眼上,与聚在中州东北部的勤王师形成夹击虏兵南线之势。
林缚在阳信能聚集的精锐超过六千人,这六千精锐里,除了邵武镇残兵外,江东左军与晋兵军刚刚联兵大胜四千虏敌,士气高昂,求战意愿旺盛,是一支不容东虏小窥的军事力量。东虏对江东左军的戒防程度,甚至要超过对中州郡东北部地区聚集的勤王师。
东虏根本不可能坐视林缚在阳信聚集兵力形成灵活牵制、打击其东、南两线的势态。
要么将江东左军压制在阳信城里,要么就直接将东线主力压到阳信城下,将阳信城攻克。不管实现哪一个战略意图,派来阳信的兵力都不可能少。
津海一战也证明了江东左军的野外作战能力,低于五千的虏兵轻骑根本就不可能将江东左军压制在阳信城内无法动弹。
虏兵此次东来,联合叛将降兵超过一万两千人,倒也不出乎林缚的意料,但这支虏兵对阳信或攻或围,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但不管怎么说,虏兵并没有丧失攻城的勇气,何况还要叛兵可以驱使,即使没有一定要攻下阳信城的强烈意愿,驱使叛将降兵攻城,也是虏将应该做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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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济多镝纵马上了朱龙坡,眺望阳信城头的守备情况。
先期追击到阳信的三千虏兵在守军的积极骚扰下,连简易的营寨都没有扎好,叶济多镝阴沉着脸,对前锋将的无能,没有表示什么,只是派大量骑兵沿朱龙坡戒备,换汉军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