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西北侧数十里的安丰小镇,一队身着棉大衣,顶着棉帽的日军窝在背风的一堵残破的墙体后面生火取暖。
淡红色的火苗在四处漏风的地方跳动着。
镇上其他日军散落在四处,从倒塌的房屋,或者是其他地方收罗着可以燃烧的物体。偶尔翻腾东西时,能从倒塌的东西中翻出一具满是冰渣的尸体。不过对于日军而言,平时最不难看到的便是尸体,对于眼前的这一切,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早在日军南下之前,安丰小镇是个人口上千的小镇,平时赶集,附近村镇的人都会来到这里兜着家里一些丰产的农作物,手工物什之类的。每到寒冬,更是热闹,都准备倒腾些东西给春节添置些家具之类的。而此时,因为日军的进入,四周一片破败。远远的,一两只闻到血腥味的野狼,警惕地看着镇上穿着黄色大袄的日军,驻足不前。起先,精力旺盛的日军士兵还能提用野狼操练一下法,不过此时冷得人牙关直颤的情形下,大多数人的在意的是能否多收集一些取暖的木柴,门板之类的东西,驱散身上的寒意。
破了个小洞的联队旗在寒风列列作响,宣誓着这个小镇的新主人是谁。
咻咻
炮弹在空中微弱的哨声,听动静还不小。不少捡拾木板的士兵警惕地看着西面,又打起来了。从平津一路打到安阳,所遭遇的抵抗从来就没有削减过,相反,敌军反击的力度一次比一次来得更大。虽然此时日军的联队旗飘在安丰小镇的上空,可在场的日军却没有觉得他们一直能在这里呆多久的,因此并没有对镇上残破的房屋进行修整。而是该拆的拆,该毁的毁。
这里离西北军主力的范围太近,眼下还在他们控制中的小镇,下一刻,也许除了一些尸体,他们在小镇什么都留不下了。这样的情形,越是靠近安阳,他们便越是经历得多。身边的战友,因为补充的队员,新的陌生的面孔也越来越多了。
“南面的军队早已经打下徐州,并且兵逼武汉,在武汉外围打成了一片,你们听说了没有,若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帝国的大军行动不及原来迅速,说不定已经兵临武汉城下了。”
双手在火堆处反复的摩娑翻转着的年轻士官又给自己点了根烟道,烟上却是印的天水所产的字样,是从阵亡的西北军士兵上收刮过来的。
由于徐州会战比起历史上要给力得多,按照进程,原本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失守的武汉,此时日军不过才打到武汉外围的国*军防御圈。不过这一连串的胜利对于日军来说,却来得并不算太顺利。因此,也成为了日军闲暇时候的一些谈资。虽然日军在北面接连受挫,华北方面军分部第一军打到安阳外围之后便如同激浪碰到了礁石。此时也只能用其他战场的胜利来安慰眼前的困局了。
“是啊,咱们华北方面军与华东部已经连成一片。等这个冬天过了之后,再打下武汉,彻底歼来支那中央军主力,单靠对面的支那西北军,也无力再支撑下去了。那些调去华东方面的军的家伙真是幸运,要是咱们在南面,说不定现在处境要好得多。你们听说了没有,河北段的铁路又被支那军给炸断了几处,原本应该抵达的物资不得不延后两天,要不然咱们处境也不会像眼前这样为难了。”
另外一名日军士兵忍不住道,“支那的冬天真是寒冷,而且没有足够避寒的地方,过完今年冬天,明年再加把劲,把支那军主力消灭了,应该能结束这该死的日子了。”
“希望如此吧,谁知道呢,大本营那边有些白痴之前还叫嚣要三个月灭掉支那。真是没脑子的混蛋。差点让我们信以为真,幸好不是那些家伙直接来支那指挥作战,要是被那些家伙过来乱搞一气,说不定本来该打赢的战争,因为那些无脑的家伙一折腾,打输了都说不定。”
一名日军士兵撇了撇嘴道。士兵对于大本营那边的诟病并非出自偶尔,事实上在华作战的日军与大本营之间,有时候也是存在矛盾的,比如这次寺内寿一决意提前发动徐州会战,便是要挑起士兵的作战意志,同时也要让他们对于大本营那边的命令不满。否则单靠寺内寿一,一个人也是无法进行会战的。日军的擅自行动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有些人甚至将这种行动看作不畏**于强权的表现,将自己当成是天皇的忠实拥护者,军国主义盛行,此时在日军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咻咻炮弹在空中震颤的声音再次响起。小镇上的日军士兵们闻声惊异地看着东面,喧嚣的炮火意味着双方的部队再次撞击在了一起。
“滴滴”此时安丰小镇日军架设的电台紧张的忙碌着。
“志井中队,负责留守,其他人,立即集合。”大队长看过新的电报之后,脸上看不出表情波动,只是冷冷的下令了。
滴——卡车长长的汽笛声中,大队的日军士兵列着长长的纵队陆续踏出了小安。原本满是日军的小镇顿时变得稀疏下来。
长蛇一般的队伍在雪地上蜿蜒而行。豫北的路况算不上好,特别是下了雪的情况下,卡车上的士兵正襟危坐,此时不得不抓住旁边顶着车蓬的铁支架,或者是靠着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