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吴嫂的眼睛,偶尔会从手术室门上的红灯上挪到唐宁、叶庭深还有那个穿着扎眼的红色西装的男人身上。
没想到,杨家垮了,过得最好的是唯唯诺诺的二小姐,有叶庭深这样宛如王般存在的男人爱护着,还有对面那两个优秀的男人爱慕着,真是让她不知该做何感想了。
杨柳觉得她是等了一个世纪,才把那扇门等开的,然而她却没有勇气去问医生,生怕听到那句该死的‘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看上去年龄最长,有可能是最权威的医生取下口罩,露出疲惫神色,走到叶庭深面前,“叶少,实在对不起,我们无法挽救一个毫无生存渴望的人。”
“那现在?”叶庭深眼角往手术室里一挑,问结果。
除了高宇和杨柳还坐在椅子上,其他人都围了过去,两个老人一脸担忧,三个男人好像都是面瘫似的,没有任何表情。
“病人说,他想见见他女儿。”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从叶庭深和唐宁之间的缝隙看向杨柳,声音比刚才的要大,做最后的宣判:“他的时间不多了。”
杨柳自听到医生的第一句话之后,就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镇定些,至少不要为冷漠如杨宏达这样的父亲去失控的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转身看向杨柳,用目光鼓励她,战胜心中最后的拧巴,不给自己留遗憾。
医生们离开后,杨宏达被护士们抬下手术室,转移回到原来的病房。
床经过通道时,杨宏达的眼神就一直锁定在杨柳脸上,那双眼睛里的期盼,是那么的浓烈,任谁看了都不忍拒绝。
“姐,去吧!”高宇扶着因极力忍耐而身子轻微颤抖的她,一直跟着送到门口。
杨宏达拔掉氧气罩,扯断手上的各种不知做何用地管子,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落在地上,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头抬起来一点点,看到杨柳进来的那一刻,已经潸然泪下,哽咽得无法言语。
“柳儿……过来……到……爸爸这里来……”他伸出无力的手,颤颤巍巍地召她过去。
他现在看到的,不是十八岁的大姑娘,而是五岁之前那个总喜欢腻在他怀里,奶声奶气地叫
他的整张脸都泛着青,嘴巴白白的没有一丁点血色,唯独那双眼睛,依然是那么的亮。
她发现,原来爸爸的眼睛竟然这么好看,还有手的骨节,十分修长、厚实……想必被那样的手牵在手心里的感觉,是十分温暖的吧。
病房的门轻轻掩上,门外的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独自坐着,等待杨柳再次出来,好给她慰籍。
杨柳泪眼婆娑地走过去,纤细的手掌放进那只梦寐以求的手掌里,“爸……”
“柳儿,爸爸……对不起你,原谅我……”他每说一个字都必须使出全身的力气,青灰的脸庞多了一层胀胀的红,仿佛是一根皮筋已经拉到极限,随时都会崩溃。
杨柳早已哭得泣不成声,问出心中由来以久的痛楚,“爸,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杨宏达老泪亦是没有停过,眼睛突然望向窗外不知名的地方,窗外那片天空下,仿佛是他最向往的地方,嘴角挂着平静而满足的笑容。
“你和妈妈真的很像……很像……”他手指抬起,在空中悠悠地划着许婉的轮廓、眉眼、笑起来时向上翘起的嘴唇,眼底是极尽温柔与深情。
这一刻,他不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病人,而是一个幸福的男人。
杨柳突然明白了,也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他对母亲的深深眷念,时光愈久,情意更浓。
爸爸是因为自己和妈妈长得太像,每每看到自己就会自责、悔恨、难过,所以才故意疏离自己的吧。
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就原谅他吧,毕竟五岁之前的这个男人,给过她最最幸福快乐的童年,毕竟他是真的深深看着自己的妈妈。
“爸爸……”她把头放在他的臂弯,一次一次不厌其烦地叫着。
屋子里父女情深,泪眼相对两无言。
门外突然女人传来尖锐的谩骂声,气息不稳,可能是因为太激动的原因。
杨柳和杨宏达听到这声音,都不由的眉头一皱,尤其是杨宏达,很是不喜欢门外的女人打扰他最后的幸福时刻。
“听说他要死了,哈哈我特地来看看,看看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老天有眼呐,哈哈,恶人终有恶报,哈哈……”
“他在法律上还是我丈夫,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是想让那个野种抢走我杨家的财产吗?”
叶庭深说:“杨夫人!”凤眸眯起,温怒的声音里不难听出浓浓的威胁味。
高宇说:“不许你侮辱我姐姐。”握起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大有一副再说我姐一句坏话,就揍要人的架势。
沐千秋和唐宁其实也想教训一下对杨柳不敬的女人,不过没那两人快,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没必要几个大男人一起恐吓一个中年妇女。
简绿叶泼妇骂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