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家宅邸。
黑阎爵的卧室里,已经和五年前不同了。
整间卧室都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大床,一张轮椅,一袭整天遮掩不见阳光的窗帘,几乎没剩下些什么!
“恩伯,先生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阿海焦心地问道。
“为什么不看好他?明知他腿不好,还让他去赛车!”恩伯的语气里有丝责备!
“对不起……我有劝过,可是先生还是去了,我根本来不及阻止……”阿海愧疚地说道。
薇薇安落寞地站在窗子的角落里,安静地听着。
“恩伯……先生的脚,真的好不了吗?”阿海试探地问了问。
“他这样真的会害死他自己!本来可以恢复的腿,硬是不肯做复建,潜意识里,硬是不想要站起来……”恩伯倏地转过头,望了望角落的薇薇安,久违的目光,他对她点了点头,“蔷薇小姐,也许先生的症结在于你,他的腿……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他的潜意识,也许他觉得是他当年害死了你,所以潜意识里惩罚自己,潜意识里不肯让自己站起来,所以……能恳请你帮帮先生吗?”
薇薇安眨了眨紫眸,长长弯弯的睫羽掩盖了眸间流窜的热气,肩头有些震颤,但很快她掩饰住了,扬起嘴唇,朝恩伯微微一笑,摇摇头:“很抱歉,我不是蔷薇,我不是你们所认识的那个人。”
恩伯沉默了一阵,随即转过头,对司机阿海说道:“那么,就只能这样吧,先生的腿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恩伯……唉……”阿海叹息了一声。
恩伯无奈地点点头:“让先生好好休息一下,伤口没什么大碍,我先回去了。”
“好的,恩伯,我送你出去。”
待恩伯和阿海走后,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薇薇安和躺在床上昏迷的黑阎爵。
窗外皎洁的月光,晕染成淡淡的光圈,透过玻璃窗镜,折射进屋内,印出薇薇安的倒影,窗帘在微风中摆动,满室的凄清。
她就是这么安静地呆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下的明月,眼眶里饱含着泪光,却什么都不能说。
心仍是抽痛的,五年……暌违了五年,他们之间,错过了五年。
而今,躺在床上那个虚弱的他,冒着生命危险也不肯对她放手的他,何苦……
五年前那一幕幕,在她脑中闪过,她的眼泪,他的冷酷,她的哀求,他的桎梏,她的疼痛,他的凌虐,那一切一切,都随着她那日冲进东京湾,化为了泡影,变成了过去!
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或许他变了,她也变了。
叹息了一口气,她转过身,缓缓朝床边走过去。
在他床沿边坐下来,细长的手指忍不住覆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轻轻描绘着他的轮廓,他静静地躺在床褥里,额头包扎着伤口,眼窝比起五年前,更深邃了,他好像瘦削了。
虽然仍是五年前那般冷漠俊俏,可是她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视线不知不觉停落在他的双腿上,被褥下的腿部线条却是那么清晰,她很难相信,事实上她也是前阵子刚回国的时候,才知道他的腿受伤了。
“你……为什么不做复建呢?像你这么高傲的人,腿伤的打击一定很大吧?恩伯说,你的潜意识不愿意站起来,为什么呢?呵……真难想象,这么恨我的你,竟然也会因为我当年的死而内疚么?”
薇薇安幽幽叹息,不知不觉,眼眶里滴落泪珠来,她惊觉自己的失态,赶紧抽手想要抹去那些泪水,却被另一只大手一把扣住——
“为什么哭?”
沙哑低沉的嗓音传来,带着哽咽的痛楚,黑阎爵蓦地睁开眼眸,大手牢牢握住她的手指,璀璨的眸光清楚地看见她紫眸里晶莹的泪光!
薇薇安愣怔了一下,飞快地转过头去,用另外一只手拂去那些不小心泄露的眼泪,用力吸了吸鼻子,待转过头来,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只是沙子进了眼睛,你不要多想。”
“沈蔷薇!你还要多久才肯承认?”
他低低怒吼,每次只要面对她,他所有的冷漠都在顷刻间变成火爆,这个女人真是懂得如何折磨他!
或许以前他不明白,但经历了这整整五年的时间,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再失去她!
他太害怕一眼万年。
太害怕了……
她是唯一能够活着回来的,他真的不想再失去!
当他和那个男子赛车的时候,在最后的关头,眼看就要输掉她时,就是太害怕那种失去,所以他就算拼了命,也要将她再次夺回!
“为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我恨你,恨你是沈家的人,也恨我自己,为什么即使这样还是要将你牢牢抓住,恨自己为什么会舍不得你,恨你那么狠心,宁愿死也不肯再回到我身边……”
他缓缓说着,苍白的唇瓣里吐出来的,是浓浓的无奈,他常常跟自己较劲,一方面恨她,一方面舍不得她,他就快要被这种自己给自己设置的障碍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