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没敢想,这么温婉贤淑的姑娘嚎起来也跟大妈没什么区别。
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已经极力在压制了,可就是完全控不住决堤的情绪。
一时间,我被她哭懵了,完全不知道该上前劝点什么还是该悄悄离开。
于是我站在原地走神发呆,我想我这辈子只有两次哭得这么绝望失控过——第一次是听闻爸去世,第二次是苏西航重伤在我怀里。
我想也许对杜文雅来说,宁愿苏西航死了,也不愿看到他今天对自己如此绝情与漠视吧。
“罗绮,我就想问问……”哭了能有一刻钟,杜文雅终于开口。
“你说吧,”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跟西航,就是无论怎样也分不开了?”她问得真直接,与我想象的一点不一样。身为心理学专业的,她不是应该先给我催催眠铺垫一下?这么单刀直入,又不是菜场大妈抢萝卜。
我说是,事到如今,无论怎样我们都不会分开了。
“凭什么!罗绮,”杜文雅转过脸来,漂亮的眼睛早已肿成两颗桃子:“凭什么我在他身边守着盼着那么多年,也比不上你离过婚流过产还跟人家大哥搞过一顿再吃回头草!”
我觉得杜文雅这话的确说得难听了,不过……好像也是事实哦。
所以我不反驳不针对,只是轻轻笑了笑:“因为他是苏西航啊。你爱他这么久,难道不知道他贱么?”
“他的确是贱……”杜文雅惨笑一声:“无论是你还是杨慧心,都没有一开始就把他放在眼里。
只有我!只有我认识的人的苏西航,只有我在知道苏北望的存在时仅仅把他当成苏西航的影子。只有我从始至终就知道他是他,而不是别人!
从不迷惑,从不犯贱,从没想过摇摆不定脚踏两船。
因为我知道他讨厌苏北望,讨厌这世上另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他向往自由追求个性,不愿意活在他哥哥的阴影里。
我自认为做这一点上,比你们这种女人强多了!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要我……”
那一刻,我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个女人虽然看似劲敌,但她永远也不可能赢过我了。
“杜小姐你错了,”我轻笑着说:“你从来不是我的替代品,当西航决定跟你在一起,尝试相处的那一天,就意味着他是从心里想要接受你的。
离开,只能说明你们根本就不合适,与我无关。
本来我也觉得奇怪,但今天一看,原来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别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我学的是这个专业,我比你懂男人!”杜文雅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你懂男人,但你不懂苏西航。”我说:“他根本就不讨厌苏北望,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哥哥是不是比他更优秀。
狂荡不羁和发癫犯贱只是他缺爱的保护伞,掩藏着他善良可靠又重情义的本色。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并不愿意变成你口中鼓励的那种自由个性之徒。
他需要的,是真正能懂他,能理解他的矛盾,分享他的压力的女人。
杜小姐,在你眼里的西航是个独行侠,你为他的光芒所折服。却从不了解,他的心其实软得像糖稀。”
我想我说的这一番话可能是太慷慨激昂了,以至于杜文雅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她没有再跟我多说半句,沿着楼梯就下去了。但愿她能想得开,而不是去买把菜刀回来把我给砍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回病房去找苏西航,转了个拐角就看到那死男人一脸菜色地靠着墙呢。
“干嘛呢你?快去床上躺着!”我被他吓一半死,赶紧伸手去扶助他的胳膊。
“当然是偷听啊,那么精彩的,不听多亏啊。”苏西航眯着眼伸手掐我的脸:“小样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高的情商呢。”
我脸上一红,骂句变态。
“大男人偷听女人讲话,丢不丢人啊。”我把他扶进电梯,赶紧送进病房。他现在还不太好直起腰站着,大夫的意思时就算要下地也需要轮椅推。
“你说杜文雅会放弃么……”我那口舌之快逞得欢,这会儿静下心来还是不那么自信:“苏西航,其实她有句话说的没错。不管是我还是杨慧心,都曾在苏北望身上迷惘过。只有她是一心一意把你当苏西航的。
就冲这一点——”
“我不是没有感动过啊。可就像你说的,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我给他盖上被子,又倒了点温水让他捧着:“但你做得是不是有点绝了。好歹也陪你过孤单寂寞的冷夜,就这么翻脸不认人……你不是最讲情义了么?”
“正是因为讲情义才要绝一点。”苏西航说:“这种时候,我让一步她都会吃定昔日。当断不断反而麻烦。
就让她恨我罢了,也好过一棵树吊死,再错过本来的姻缘。
如果真有这个缘分,大不了下辈子再还呗……到时候你俩公平竞争哈!让朕也享受一下三宫六院左拥右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