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望坐在沙发的一端,小起在他脚下舔着我用小碟装的牛奶。
他褪下西装外套搭在扶手上,白衬衫上还沉淀着航班头等舱里固有的一种商务气息。
我无法否认自己在开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确有一种想要拥之入怀的冲动。
可是当这一刻平静地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被硝酸洗去时,我反而沉淀出了理性和冷静。
我咬着唇负手而立,赤脚站在地板上。纱窗下的风吹得我眼眶泛紧。
沉默了几分钟后,苏北望却突然伸手拉住我的手腕,将我不由分说地拽了过来。
“你就不打算对我说点什么?”他的语气挺温和的,可习惯的反问遣使句却依然透着霸气。
我还有什么脸说话?我逃都逃了,你就当我趁你洗澡时卷钱跑走的外围女我都认了!
轻轻搂起那已经吃饱喝足,正在地板上惬意舔毛的猫咪。垂着脸完全不敢再看男人的眼睛:“苏北望,没准备好的人是我,我发誓……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我说是我辜负了你,请让我先出局吧。
“没准备好的人是我。”苏北望伸手摸了摸猫的背毛,然后攀上我的脖颈,摸了摸我的脸……
我发现他的这个习惯一直很奇葩,就好像摸完了猫有洁癖,一定要在我身上擦擦手才满意。
瞪大了眼睛,我转着充盈的泪意,静待他的后文。
“这是我跟西航之间的过节。罗绮,其实无辜的人是你。”
我诶了一声,却不敢打断他的话。
凭我对苏北望那残存的一丁点了解来看,今天他能突然找上门来跟我说话——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就像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一盏喷嚏,可别被我一下子给打断了!
“我曾有个未婚妻,叫杨慧心。”
我的脸上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在加上一点蛛丝马迹的判断吧。
“恩……我在你家的浴室里,见到过有女孩子用的洗发水。”
苏北望怔了一下,喃喃低头:“哦,好久了,都忘了丢掉。”
我说我不在乎,如果是你故意保留的,也许恰能说明你是个长情的人。
“后来呢…”
“我不知道我和慧心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也许是我太忙于公司日渐忽略了她,让她慢慢地开始与西航走的近了。而我,却像一只躲在海底洞礁里的贝壳,以为大梦千年什么都不会改变。
一睁眼,原来山海迁徙,世界都不是属于自己的了。”
苏北望平静地看着我的眼睛,就像在叙述不管自己的事。我想,大概是时间早已历去了当初声嘶力竭的怨愤,将伤疤隐隐埋在了心里。
就算赤城地剥放出来,也能冷静地审视了。
“两年前的婚礼上,我没能等到我的新娘。穿着婚纱的慧心突然放开了我的手,她说她已经怀了苏西航的孩子。
今天的新郎,只能换成他。”
饶是我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不由自主地惊讶了一声。
这程度,啧啧,只有更狗血没有最狗血啊!
我不敢出声,只是用幽怨而遗憾地眼神看着苏北望,小心翼翼地询问‘后来呢’?
“西航当场拒绝,慧心受辱冲出婚礼现场。不小心跌进绑满彩灯的音乐喷泉,虽然电压在安全范围内,但还是让她受了不轻的伤。
脑部重创失忆,孩子也流了。”
我说哦,其实失忆……也不是一件坏事吧。那后来呢?苏西航……他承认自己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么?
“承不承认又能怎样,证据确凿。何况苏西航,从来就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苏北望轻轻哼了一声:“杨慧心的父亲杨立文本来是启苏集团的老合作商,本来是情利双收的好姻缘。就因为这件事,两家彻底翻脸。
杨立文撤回了在建项目的转让权,导致启苏内部五个亿用于投资国家高精扶持免税项目的资金一瞬间没了着床——”
我恍然大悟,我说原来是这样!那天苏西航跟我提过,说启苏来中科投资‘健康之星’,就是因为两年前的一个项目突然下马,只能再找一个有前景的免税扶持项目来抵扣当初预拨的退税额。
否则……
“没错,否则,高额的补税不仅会影响我们的财报数据,很难再取得与朗韩集团的商机。而且我父亲作为当年的决策董事,还有可能承担相应的经济风险。”苏北望点点头:“所以因为杨慧心的事,我们于公于私都顶了太大的压力。我父亲多年的偏头痛复发,只能先退居二线。
启苏接到我手里,后面的事……我以为忙碌会让人渐渐麻木当年的痛感。
只是没想到,有些深入骨髓的东西,什么时候碰都难受。”
我轻轻哦了一声,说不管怎样,苏西航跟你的未婚妻发生那样的事,总是他不对的。
“但是……这么难以启齿的事,你为什么会愿意亲口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