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答应一声,韩教授两个人就走了。许大师站在外间屋子窗户前看着韩教授师生离去的身影,说道:“这两个人目的并非那么单纯!你看那个韩教授,说话中气十足,体格匀称高大,太阳穴微微鼓起,明显是常年修炼内家功法的表征。一个大学教授,怎么会拥有如此高的内功造诣?”许大师笑道,“还有那个学生,那股子青涩劲儿纯粹是装出来的,你看他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哼哼,那是从小就炼就了一身童子功的特征,实际上他的年龄应该至少在四十左右!”
听完了许大师的解释,阿穆顿时明白了什么。难怪他第一次见到两个人的时候总觉得他们身上有种奇怪的地方,可是就是说不出来。此刻经由许大师一提,阿穆这才恍然大明白。看来,村子里的蝉人的事儿已经引起了诸多人的注意,阿穆要想彻底搞明白却少不了许大师的帮忙,比如说关于鬼蜮魔盘。
阿穆点了点头,为了弥补刚才他对许大师说谎造成的两个人之间关系的微妙变化,阿穆将韩教授师生给他看的蝉人的照片的事儿说了。许大师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反而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不过神色稍稍缓和。
“反正他们俩也住在你家,你多多留意。这一次你侥幸生还,多亏了当年你出生的时候在义庄吃过死人的血肉,身上有股阴气,这才化险为夷。不过已经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我会想另外的办法寻找鬼蜮魔盘。”许大师如是说,然后撩起帘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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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叔站在西配房门前的坟包前,几天之前,他的小孙子虎子就葬在了这里,还是许大师的主意,说是可以破解张老爷子因为占据蝉巢引发的一系列因果报应。然而事情并非许大师所言,小虎子半夜化成半人半蝉的鬼样子飞走了。
六叔长叹了一口气,这几天他装疯卖傻就是为了避免许大师来找他。在老爷子死前,曾经把一个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他,让他在老爷子死后28年的忌日那天,将那个东西拿到村北头莽荡山上一间茅草屋里。
老爷子并没有告诉他这样做的用意,因为老爷子还没说完就咽气儿了。
明天就是老爷子的忌日,六叔按照老爷子的吩咐准备好了烧纸和一壶酒。六叔关上了院子的栅栏,然后蹑手蹑脚走到了西配房北边的房山下,一边上了凉台还回头瞅了一眼,提防着有人在暗处监视他。
然而他再谨慎,也没看到墙头上站着的那只通体乌黑的老猫。
六叔蹲在房山下,将凉台的一块砖头抠下来,砖头下有一个小槽,槽里放着一只暗红色的陶罐。六叔小心翼翼将罐子拿出来,打开盖子,看见里面一块已经腐烂的白布包裹着一个手掌大小的铜镜。铜镜长满了锈迹,只有镜面上很少的部分还能照出六叔憔悴的样子。
六叔脱下上衣重新将镜子包裹好 ,塞进了罐子里。然后站起来四下看了看院子里,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他这才抱着罐子回到了屋子里。这一宿,六叔就这么抱着罐子睡着了。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进入了莽荡山,找到了茅草屋,将镜子放在了屋子里,然后屋子里出现了一位白衣飘飘的老神仙,老神仙给了他一颗灵丹妙药,救活了他的小虎子。
六叔在鸡叫第一遍的时候被梦里的情境乐醒了,醒来之后一阵失落,但回想梦中的情景,六叔觉得全身上下充满了希望。他洗了把脸,带上昨天晚上吃剩下的半张饼子,带着陶罐顶着星辰离开了村子,向着莽荡山出发了。
莽荡山在村子北边,六叔还记得年轻的时候经常山上打猎。新社会之后,县里说莽荡山是什么保护区,不让农户进山伐木和打猎,村子里的人丢了一条活路。刚开始的时候还经常有人闹事儿,后来莽荡山出了一件怪事儿之后,就再也没人进山了。
六叔懒得去想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反正老爷子的遗愿他是不能不完成的。六叔出了村子往北走了一个小时,来到了义庄。义庄是老辈儿放死人的地方,身处异乡的客人死了之后,尸体要回到老家去,于是暂时放在义庄,等待赶尸人路过,把他们带走。
新社会之后,赶尸人几乎销声匿迹,义庄也就荒败了。六叔经过义庄大门口,往院儿里看了一眼,院中长满了杂草,三间大瓦房也破败不堪,因为几年前一场山火烧的只剩下一堆烂砖头子。
六叔看了一眼之后没有停留,绕过了义庄,从后房山一条小道儿进入了莽荡山。此时刚刚天亮,山中还有一点晦暗。不过六叔熟悉这条路,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知道哪有石头哪有河。大概走了两个小时,六叔觉得疲倦不堪。他坐下来吃了点饼子,喝了点泉水,坐在大石头上喘气。
老爷子临走前并没有告诉他茅草屋具体在什么位置,六叔年轻时在山里打猎几乎对莽荡山了如指掌,但是他从来也没见过什么茅草屋。忽然,六叔回想起了昨晚梦中的情景,他眼前一亮,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在梦中走过的路,他惊喜的发现竟然和他现在所走的几乎一模一样。
六叔站起身来,看了看前面的山林,坚定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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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教授说赤脚医生老李头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