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是有功呢,还是有过?估计连程知节自己都算不清楚。
只是人家程知节见了太多的大风大浪,心宽的很。
晚饭吃了三碗粟米饭,啃了一条羊腿,还特意喝了一碗宝汤怀怀旧,吃的肚子溜圆,正躺在硬邦邦的榻上消食。
这和李破的想象有很大出入,程大胡子并不算太狼狈,也没被吓破了胆,和当年那个被他坑害无数的程大胡子相比,还真就很不一样了。
不愧是程知节,生命力堪比小强的存在。
当李破出现在程知节面前,道了一句,“程伍长,别来无恙否?”的时候,程大胡子的表现那才叫精彩。
看着李破良久,好像在认人,然后胡子就抖了起来,眼泪不要命的往外涌,上来就想给李破个拥抱什么的,李破退后一步,防他趁机行刺,罗士信则挺身而出,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皮糙肉厚的程大胡子根本不管这些,翻身而起,随即哭喊道:“贤弟……可想死哥哥了。”
酥的一下,李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更是恨不能将这厮一刀给剁了。
罗士信则是大怒,上去就一阵暴打,看的闻讯赶来的尉迟信眼皮子直跳,觉着自己过来的有些多余,听说这程知节和大王有旧,让人家好好叙叙旧也就完了,咱凑什么热闹?
“莫要打了,莫要打了,参军饶命,参军饶命啊。”
都是当年的旧称,看来程知节没少费了心思,倒是比当年脸皮更厚,也更加奸诈了。
罗士信下手很重,没几下就捶的程知节受不了了,喊着饶命的机会,开始拼命反抗,却哪里敌得过,被罗士信牢牢按在地下,咚咚咚的一阵猛捶,像打鼓一样。
“行了,让他起来吧,你可别把他真打死了,好歹跟咱们一起去过辽东不是?”
好一会,李破才慢悠悠的道了一声,程知节却早已鼻青脸肿,被打的已经半死不活。
罗士信看着他那倒霉样子哈哈大笑,这些年的怨气好像也一扫而空,一把将程知节拎起来,扔到了李破脚下。
李破笑道:“程大郎,你那些兄弟多已魂归地府,你若想去陪他们也很容易,只需一刀而已,当年你在黑风口带人离去时,我就想那么干了,只是念着大家相识一场,才放你离开。
哼,今日再不好好说话,给你补上一刀,了了当年的恩怨如何?”
程知节哼哼了几声,确实被打的狠了,努力了半天才爬起来,抹了一把鼻血,有气无力的锤了捶胸膛道:“俺知道错了,大王饶俺一命,俺给大王效死力。”
“效死力倒不用,只求你别带人冲进家门喊打喊杀也就成了。”
程知节讷讷不言,以他的脸皮厚度,如今这点讥讽肯定不算什么,说不定他还在心里回上你一句,只要你一直占上风,俺又怎么敢带人冲上门去?
程大胡子没让李破失望,演的一场好戏,活该被罗士信打出屎来。
现在回想一下,当年一起去辽东的故人……还剩下很多,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李破心肠着实不错。
哪像程大胡子,你问问他当初跟他回家的那些人呢,他哪还记得,估计死的连尸骨都找不见了。
当初马邑的时候,李破就不喜欢这个大胡子“名人”,如今照样不喜欢,只是既然不想斩下其狗头,也就得给其安排个去处。
这样反复无常的家伙放在哪能放心些呢?李破稍觉麻烦。
其实他也知道,程知节这样的人不过是应隋末乱世而生,放在承平时节,不过一城中无赖儿而已,或可横行乡里,可你让他做大恶也是难为他了。
可乱世就不一样了,你问问程知节在山东干过什么?吃没吃过两脚羊?到了洛阳他又干过什么?抄了几家,灭了几族?杀了谁的丈夫,抢了谁的女儿?
别看他现在跟你耍无赖,掉眼泪得有些可笑,但他逞凶的时候你再瞧瞧,叫他一声活阎王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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