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扶起慕容寒枝,看清眼前人的脸时,他禁不住脸色一变,惊呼一声,“你——”而后便怔怔瞧着慕容寒枝,没了声息,似乎难以相信。
慕容寒枝自是知道,他震惊于自己容貌之美,见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行为如此孟浪,心中有气,衣袖一指,甩开了他,“我没有伤到,公子请。”话落她提裙匆匆上了台阶,走出老远还觉到此人的目光直刺在背上,很是不舒服。
进了承恩殿,奔得有些急的她微微喘着,有种很不安的感觉,“那个人……”
“哪个人?”端木扶摇本正站在门口不远处,见她脸色不大好,登时有些担心,“阿凤,是不是有人对你无礼?”
“没有,”慕容寒枝摇头,“太后最近无甚动静,皇上不必紧张,只是……对了,皇上,方才可是有人从这里出去?”
端木扶摇略一思索,随即明白过来,“你说孤竹国使者?”
“什么!”慕容寒枝一惊,脸色有些发白,“那个人是、是孤竹国来的?”自从逃离孤竹国,她便决定将那段充满屈辱血泪的日子彻底忘记,也绝不想再见那里的人——五皇子算是个唯一的例外吧,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上,“他、他来做什么?”
见她眼中隐隐的恐惧,端木扶摇自是明白她在怕什么,忍不住叹息一声,“阿凤你莫怕,他来只是要与我商谈国事,所以我才要你来与我商量对策,早知道该等他走了再唤你前来,免得你触景……睹物……”连着换了两个说法都辞不达意,他不禁有些尴尬,咬紧了唇。
慕容寒枝就算再满心不安,也不禁失笑,“我倒不是说怕,就是觉得有些……不安吧,不知道那个人……”刚才那个人在看到她的脸时,明显相当震惊,难道他竟认得她吗?
想到这一点,不由她不悚然一惊,万一那个人当真是认得她的,回去禀告那孤竹无虞,依他对自己的滔天恨意,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如果到时候真的因她而出什么事,她岂非成了罪人?
“阿凤,你在担心什么?”见她脸色惨变,端木扶摇的心也跟着一紧,“难道……”
“不可不防,”慕容寒枝头脑里一晕,快要喘不过气来,“皇上,我自是不想连累你和望川国,只是、只是万一孤竹无虞……我想,我还是离开的好。”
“不行!”端木扶摇断然摇头,神情坚决,“先不说那使者未必认得出你,就算有,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放着阿凤你不管——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绝不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再说,就算不是为你,我朝与孤竹国之间早晚难免一战,你又何必多虑。”
他把话说到如此份上,慕容寒枝尽管担忧,也不好再说什么。也罢,既然如此,就好好谋划谋划,做最坏的打算,若真能借此了结她与孤竹无虞之间的恩怨,去了这一块心头大石,未尝不是件好事。
——
端木扶摇之所以没怎么把孤竹国放在眼里,是因他早已从探子口中得知,如今的孤竹国雄风不再,当今皇上孤竹无虞是犯上作乱,硬夺了皇位,加上他性情残暴,喜怒无常,根本不懂体恤民意,对朝臣更是非打即罚,因而人人自危,对他这个皇上更是心存怨念,无心辅佐。
当初与望川国结盟之时,先皇端木扶苏曾经答应孤竹无虞,只要把慕容寒叶嫁给他做王妃,他就割让五座城池给孤竹国,以表谢意。后来慕容寒叶离奇死于非命,这姻亲成了笑话一场,可孤竹无虞却一直没忘端木扶苏承诺他的事,因而一直派人索要这五座城池。
之前端木扶苏在位之时,因不曾得到美人,自然不愿意割让国土,因而与之百般周旋。如今端木扶摇即位,孤竹无虞又来旧事重提,非得到这五座城池不可。然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使者带回来的另一条消息,远胜过他对得不到这五座城池的愤怒,“你说那个贱人在望川国?!”
自从慕容寒枝悄无声息地离开,距今已有年余,三百多个日日夜夜,孤竹无虞没有一夜不从滔天的恨意中醒来,咬牙攥拳地发誓,只要找到她,一定将她千刀万剐、锉骨扬灰,以报她对他的羞辱和算计之仇!
他本就被慕容寒枝一刀断了子孙根,心头有欲火却不得宣泄,久而久之,郁结于心,这脾性怎么可能好得了?宫中上下传言他这是修身养性,要得道成仙,不过也是为了顾全他的颜面罢了,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内情,但有哪个为君者不近女色的,没有问题才怪。
“臣不敢绝对肯定,但应该没错,”使者,也就是那天与慕容寒枝匆匆打个照面的朝臣,大学士佟阁诚惶诚恐的,“臣之前曾会过娘娘……慕容姑娘一面,如果不是她的话,这两人的容貌也太相似了些。”
“贱人,贱人,朕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孤竹无虞冷森森地笑,深陷的眼睛里是嗜血的光芒。这一年多来受尽身心煎熬,他实已形销骨立,虽还不到而立之年,却已是身心俱疲,如同垂垂老者,而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拜慕容寒枝所赐,他会饶过她才怪。
佟阁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不会就此罢休,不禁暗暗有些后悔,不该把见到慕容寒枝的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