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他婶子,你看你这人咋就说不通呢,死心眼儿。你就是不为自己打算,也总得为儿子打算吧。你儿子也到了讨媳妇的年纪,虽说是大学生,可看看你家的穷困日子,还有他的情况。不是笑话你,谁家姑娘愿意当你家儿媳,照这样下去,你儿子只得一辈子光棍。你让小凝嫁了乔婶家的刘猛情况可就不同了,乔婶家的日子全村数一数二,那是公认的,土地好几十亩,牛羊成群。虽说刘猛那孩子脑子不太好使,但种地干活是把好手。再说,实心眼好驾驭,嫁汉子不就图有个踏实日子,心眼多但不在你身上那有什么用。小凝要是嫁了刘猛,自会帮衬你们,到时你的苦日子就熬到头了。马嫂,乔婶,你们说对劲儿不?”这马嫂是村长的媳妇。
“对,当然。”
“是啊,就是这个理儿。”
长孙凝进窑洞就听张凤仙吐沫星子满天飞的给长孙淑雅洗脑,旁边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另一年龄稍大的女人应和。长孙淑雅拧着眉头,样子十分不耐烦。
见着长孙凝风尘仆仆的进来,长孙淑雅可找到岔开话题的理由,急忙上前嘘寒问暖,一颗心也总算落了地。“可算回来了,外面冷吧,喝点热水。”
长孙凝刚接过水杯,还没等喝到嘴,就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哟,到底是亲生女儿,咱们来了这么久,莫说热水,连滴凉水也没喝到。人家穷也就穷吧,连做事都这么差劲。”
说话的是李兰,村长媳妇,她平时端着村长夫人的架子,作威作福习惯了,说话尽是尖酸刻薄的。真不知道找她来干吗,难道她长孙凝会怕一个农村泼妇?
长孙淑雅见张凤仙他们不怀好意,懒得伺候,故而呆了许久也没给倒水,被李兰一说,面子上挂不住,又要去拿水杯。长孙凝拦着,放下自己的水杯,双手揣进衣兜里,一副肆意的姿态,笑意若有若无,缓缓开口,“正月里,三位上门可带礼物了?既然没有,是三位失礼在先,这会儿挑理,岂不是恶人先告状!”
“你……”李兰再泼辣,也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妇女,没见过大世面,哪像长孙凝思虑那般敏捷,语言那么犀利严谨,一句话,把原本占理的她堵得无言不止,还驳得理亏。
平日村里人都看她老公面子少与她计较,长孙凝却不会惯她毛病,来者不善又怎样,照撅不误。其它两人听了,脸色也转阴,但就算她们刮风下雪又如何?她们目的不纯,还奢望长孙凝以礼相待,做梦。
“所谓礼尚往来,没礼,自然不用往来喽。”说完,重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张凤仙是个左右逢源的人,滑得很,眼珠一转,笑着说道:“哎哟,乔婶你看,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瞧瞧凝丫头如今出落得不仅亭亭玉立,美的跟花儿似的,一张小嘴也伶俐得狠,跟你家刘猛性子相辅相成,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吧。”
“对呀,我家刘猛忠厚,心眼实,待人也实诚,过日子踏实。”乔婶在村里辈份大,实际比长孙淑雅只大十来岁,她其实是个老实人,但爱贪便宜。傻儿子三十多讨不着媳妇,主意便打到家里穷的长孙凝身上。
“可惜,我这个人生来喜欢冒险,刺激的事情。”长孙凝所说是心里实话,她喜欢山村安静祥和,但有时也怀念城市的快节奏。
长孙凝一口标准普通话,字正腔圆,每个音节都让人听得格外清晰。若换成识趣的人,既然本人已经婉言拒绝,你就到此为止,不至于到最后没脸子。可有些人就是揣着明白装胡涂,有台阶就是不下,非得往下蹦。
“哟,凝丫头,这可就是你不懂事了,嫂子可得说你。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你家啥情况你自己也清楚。早先,你妈一个人带着你们兄妹,受多大累,吃多少苦呀。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也该替她分担分担不是。再说你弟弟的情况,你也得为他考虑不是?退一步讲,话又说回来,乔婶家日子没的比,刘猛百分之百听话,你嫁过去,多省心呐,还能帮家里。”张凤仙拎着她尖细的嗓子苦口婆心的劝说。
长孙淑邪实在听不下去,她再穷,也不会卖女儿的,正欲分辩,长孙凝抢先,“听你这话,是想我把自己卖了,然后撑起整个家是吗?”
“凝儿,妈不会同意的。”长孙淑雅急着制止,生怕长孙凝被说活了心。
“我也不同意。”长孙默气愤瞪着张风仙三人。
“妈,小默,我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放心。”长孙凝沉稳坚毅的眼神让人信服,转身,眼神如电,迫视着三人。
“这……”张凤仙心虚的看眼乔婶,不知往下怎么说,其实说白了就是长孙凝所说的意思。
“什么叫把自己卖了,咱也不是人贩子,都一个村乡亲,你要嫁给我家刘猛,肯定能帮家里许多。”
“就是,人家乔婶家一等一的小康日子,相中你是你的福分,别不知足,真当自己是鸡窝里的金凤凰啊,切!”李兰又阴阳怪气的帮腔,尽是不屑。
长孙凝懒得理会,说到底李兰就来打酱油的,话锋直接对乔婶,“我问你,你家可有良田千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