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还想要逗她,被轻晚拉住了,使劲推着往外走:“走走走,我累了,回家歇着去!”
轻晚一发话,向天就听话的闭了嘴,笑着出了房门,又推门回来,海若正要发火,他忙指着呆站着的云航说:“找他,爸爸找他!你忙你的,好好侍候那哑巴。”
躺在床上的人,又有点冲动。
云航指指自己,向天一瞪眼睛:“找的就是你,你也傻了?”
云航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向天的意思,忙说:“哦,对了,我们还有点事情没谈完是吧?海若,云帆就交给你了,我出去一下。”
说完,便跟随着向天匆匆走出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一直闭着眼睛的云帆和红着眼眶的海若,她坐在他的病床前,指腹轻轻抚过他每一处缠着绷带的伤口,眼泪又不听话的落了下来。
顺着腿、手臂,缓缓来到他的手背上,紧紧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泪水湿了她的脸颊,也湿了他的手。
“云帆,对不起……”她哭了,身体微微颤抖,可是只要看到他,心就还是安定的。
云帆的眼眸轻轻颤动,缓缓睁开眼睛转向她,她趴伏在他的手背上,肩膀一耸一耸的,他的心也跟着轻轻颤动。
她,终究还是放不下他的,可是,海若,你的伤心,你的回头,仅仅是因为我受了伤吗?若我好好的,是不是你便不会原谅我?要怎样,才能让你无论因为什么,都会深深的爱我、执着的和我在一起,永不后悔、永不后退?
海若缓缓抬起头,正对上云帆迅速调整好的眸子,这一刻,他眼中已经一片宁静,看她,如看陌生人。
海若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云帆低低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他问:“你是谁?”
海若懵了,呆呆张着嘴,许久不曾反应过来。
他忘了她吗?他因为车祸失忆了?
江蓠坐在车里,呆呆看着从老宅里驶出的车,前面一辆是货车,拉着许多生活用品和袋子,大抵是衣物,后面一辆是江北的车,透过放下一部分的车窗,能够模模糊糊看到里面的人。
他走了,真的搬走了,而且没有带走老宅的任何贵重的东西,除了他们的用品和衣物。
车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轻轻闭上双眼挥挥手,司机将车开了进去,李姐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呆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轻轻唤了一声:“二小姐。”
江蓠没有吭声,轻轻点点头,抬脚走进了房里。
家具还是那些家具,饰品还是那些饰品,摊牌那天她离开,再回来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推开一扇扇房门,再也看不到她曾经熟悉的身影了。
她站在楼梯上,手微微颤抖的抓住了楼梯的扶手。
十几年前在这里,江夫人在斥责她,狠狠伸手推了她一把,她趔趄着从楼梯上跌了下去,身边的江北赶紧一把抱住了她,没能救了她,却被她连累着一起滚了下去,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停在楼梯的拐角处,他的头都磕破了,第一句话却是问她:“二姐,你没伤着吧?”
江蓠扶着把手慢慢跌坐在楼梯上,眼泪滚滚而落。
那一年,不是他的错,却连累他受伤,今天,是她主动、亲手伤了这个家里真正关心过她的人,而且是,一伤到底。
总是要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谁是对自己最好的;也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放不起。她曾经以为那些无法弥补的恨,会让自己不择手段报复且永不后悔,可是今天,她才发现,报了仇,她也不快乐,一点点都不快乐,她甚至怀念那些用温顺和笑容伪装自己,换取她当时认为虚假的亲情的日子。
至少那些日子,那些她曾痛恨的人,还在她身边,还有一个男孩,天天跟着后面不停的叫着她姐姐。
姐姐?她配做他的姐姐吗?
江蓠双手捂着脸,痛哭失声。佣人站在楼下看了看,又悄悄走开了。江家的事太复杂,一会儿这个当家,一会儿那个做主,他们管不了。
从前,她也曾哭过,因为实在忍不住了,比如母亲的忌日,或者自己的生日。但那两天,总有两个人会陪着她,他们不说透什么,却一直在努力逗她开心,她一度坚持认为,那姐弟俩是虚伪的,就算是真的,他们也是在为他们的母亲赎罪,但今天,她终于相信,那时的江莹和江北,是真的在关心她,从骨子里关心着的。
江蓠哭的浑身都在颤抖,可是,没有人来管,没有人来问,只有她一个人,痛苦的落泪。
失去了所有的亲情,原来是这么的孤独,孤独的人骨子都在痛着。
江北……我该恨你们的,可是今天,我忽然恨不起来了,是我背叛了我的母亲我的灵魂我的誓言吗?
江北推动轮椅来到江莹的房间,轻声问:“大姐,你喜欢这间房吗?你瞧,我特意让人给装成了你喜欢的淡紫色。”
呆呆坐在飘窗前的江莹一动也没有动,抱着膝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一天比一天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