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迁靠在石壁上,随着体内气机提到到最高处然后被老者那无可匹敌的一击使其轰然坠落,他的脸色逐渐开始更加苍白,如同薄纸,他看着眼前身形显得格外高大的孙天逸,神情极其复杂,他想起更年少的时候自己也曾念过走马踏遍京师花,一柄剑一个人无拘无束去往天涯,但后来终归是将目光放到了更近更切合实际的地方,原因呢,孙天逸不知道,朱荣不知道,就连自己宗门中的同门弟子也不知道,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但他从来闭口不言此事,这辈子也没打算和任何人提起过。
在赵凤迁的家乡那边,春季有数里桃花开得极其好看,人们在桃花树不远处的田野中做着农活,黄昏时分归来便在桃树底下摆桌吃饭,他那个年纪的时候本来应该随着家中长辈下田劳作,但他一心想着要名扬天下做个人人尊敬的大侠,佩着把攒了一年多银子在镇子街市上咬着牙买到的轻剑,对着一本有个江湖卖艺给他的破破烂烂的剑谱,每日早起至暮光不停练剑,但这种吃力又没多大成效的事情在当时他家中的长辈以及家乡隔着门的邻里看来只是扯淡,一个农家出来的孩子又没钱去上学堂又没那些天才的根骨,以后安安分分把这块田给养好等到二十几的年纪再娶个肯吃苦的婆娘,这辈子也就算成了,他在许多冷嘲热讽以及明里暗里的责备阻止中几经想过放弃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坚持。
真正改变了他的是有次家乡里头来了个肩上有伤的姑娘,穿着一件黄衫模样甚是好看,当然让赵凤迁对着眼的是她身后那柄一看就极为锋利的宝剑,那姑娘带着伤又一两日未有进食看起来风餐露宿的,赵凤迁便苦着求了家里人半天才让他们暂时决定收留这个姑娘几日让她养好伤,江南道上小地方的人并非许多外地人眼中那样精明不实在,其实比起北边也相差无几,那姑娘养好了伤后想要报答,于是对赵凤迁家中的长辈说这个小娃娃是个不错的练武胚子只是没有找到窍门,让她带着修行练武说不定可以练出个成绩,他自然无比愿意而他家中人也觉得他与其这样混着还不如好好找点正经的事情,出去闯闯也好,于是点头应下。
那姑娘不愿意告诉赵凤迁她的名字,说她在江湖里有许多仇家,知道了不是好事,赵凤迁便叫她黄衣师父,黄衣师父的剑法很高明,人也很好,一直没有嫌弃赵凤迁刚刚开始时的啥也不明白问这问那,都是笑着耐心解答,赵凤迁在家中从来都是被爹娘训斥极少会给他个笑脸,没过多久他就把黄衣师父当成了他的亲人,只是黄衣师父背着剑混江湖却有点傻傻的,有时候住店吃饭给银子都算不着数被店家白白坑了不少,有时候遇到复杂些的道路便一边笑着说自己走过的路特别多,一边把赵凤迁一起带着迷路了,黄衣师父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和善,她有时睡着了会一边呢喃着什么一边轻轻抽泣,有时候也会在夜里看着天上的星星,用手指着一颗颗去数,给赵凤迁讲这颗星在紫薇,那颗星在北斗,说着说着眼睛里面会有些异样神色,然后经常就那样托着下巴,满是哀伤。
有次黄衣师父一本正经地和赵凤迁说,他的武学修为已经算是入门了,虽然入门有些慢,比起一般人显得笨拙不少,但是那次赵凤迁开心得不得了,黄衣师父带着他去买了件像样的衣裳,然后买了一把佩剑,那佩剑赵凤迁一直挂到了后来,想来也会挂一辈子,她摸了摸赵凤迁的脑袋,问他愿不愿意在这方江湖中去闯荡,赵凤迁疑惑着,但还是点了点头,黄衣师父那时候笑着说,以后师父不在了,你一个人闯江湖,看你这个傻样子肯定会遇到许多曲折,但记得念着师父,无论那时候师父怎么样了都肯定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她停了停声音,笑容苦涩起来,说这方江湖啊,黑白分得太清楚,但其实哪有什么真正的是非,不过是唯利是图罢了,没有什么潇洒得不管不顾的江湖客,人人都是身不由己,只是有人看着风光,有人却落在尘埃里。赵凤迁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然后说,师父你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一直陪着你,等到你老了。结果黄衣师父顿时愤怒起来,让他去边上练三个时辰的剑不准停,他那时候哪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后来想起也是啼笑皆非,哪有说人家姑娘家老了的呢,又哪有姑娘会愿意想到自己老了时候的样子,更别说黄衣师父那么好看的人儿了。
赵凤迁那两年开始长高起来,模样也从一个孩童逐渐成了个少年,黄衣师父总是嘲笑他说,照这样子长下去,眉细唇薄的,俊倒是挺俊,不过肯定是个花心萝卜负心汉,幸好你在练武这方面只是个蠢蛋。结果那天黄衣师父就又带着他迷了路,在大山里头乱转,一点儿形象都没有地蹲在地上茫茫然看着四周,像个小女孩一样,黄衣师父在很多时候都像个小女孩一样,懵懵懂懂的,不过只有在有些夜晚中赵凤迁才会觉得自己这个师父是个有许多心事和往事的江湖人,不过到那个时候,赵凤迁都没问过黄衣师父的身份甚至名字,黄衣师父也很少会带他去那些江湖人多的大城镇大地方,赵凤迁觉得这样很好,他一直都是那么觉得的。
到后来,两人游历江湖,黄衣师父带着赵凤迁练武也有了三年多,那天有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走到黄衣师父面前,很不友善,黄衣师父让赵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