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听到的还是不多,因为真正知道“黑白双蛇”做过什么事的人,十人中倒有九人的脑袋已搬家了。
只听那黑蛇嘿嘿一笑,道:“你还是认出了我们,总算眼睛还没有瞎。”
霍磊咬了咬牙,道:“既然是两位看上了这包东西,在下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两位就请……就请拿去吧。”
白蛇忽然道:“你若肯在地上爬一圈,咱们兄弟立刻就放你走,否则咱们非但要留下你的包袱,还要留下你的脑袋。
这句话正是霍磊他们方才自吹自擂时说出来的,此刻自这白蛇囗中说出,每个字都变得象是一把刀。
霍磊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怔了半晌,忽然爬在地上,居然真的围着桌子爬了一圈。
虬髯大汉到这时才忍不住讥讽道:“原来这人脾气已变了,难怪他能活到现在。”
欢喜佛笑道:【这手艺可惜不是厨子。】
他说话的声音极小,但黑白双蛇的眼睛已一齐向他瞪了过来,他却似乎没有看见。
刘新叹了囗气,喃喃道:【没本事有脾气的人找死,有本事有脾气的人作死。】
白蛇阴恻恻一笑,道:“原来此地竟还有高人,我兄弟倒险些看走眼了。”
黑蛇狞笑道:“这包袱是人家情愿送给咱们的,只要有人的剑法比我兄弟更快,我兄弟也情愿将这包袱双手奉上。”
白蛇的手一抖,掌中也多了柄毒蛇般的软剑,剑光却如白虹般眩人眼目,他迎风亮剑,傲然道:“只要有比我兄弟更快的,我兄弟非但将这包袱送给他,连脑袋也送给他!”
他们的眼睛毒蛇般盯在刘新和欢喜佛两人脸上,欢喜佛专心喝他的酒,刘新干瞪着欢喜佛,仿佛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门外却忽然与人大声道:“你的脑袋能值几两银子?”
听到了这句话,刘新似乎觉得很惊讶,但也很欢喜,他抬起头,那少年终于走进了这屋子。
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透,有的甚至已结成冰屑,但他的身子还是挺得笔直的,直得就象标枪。
他的脸看来仍是那么孤独,那么倔强。
他的眼里永远带着种不可屈服的野性,象是随时都在准备争斗,反叛,令人不敢去亲近他。
但最令人注意的,还是他腰带上插着的那柄剑。
瞧见这柄剑,白蛇目光中的惊怒已变为讪笑,他格格笑道:“方才那句话是你说的么?”
少年道:“是。”
白蛇道:“你想买我的脑袋?”
少年道:“我只想知道它能值几两银子,因为我要将它卖给你自己。”
白蛇怔了怔,道:“卖给我自己?”
少年道:“不错,因为我既不想要这包袱,也不想要这脑袋。”
白蛇道:”如此说来,你是想来找我比剑了。”
少年道:“是。”
白蛇上上下下望了他几眼,又瞧了瞧他腰畔的剑,忽然纵声狂笑起来,他这一生中实在从未见过这么好笑的事。
少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完全不懂得这人在笑什么。他自觉说的话并没有值得别人如此好笑的。
那虬髭大汗暗中叹了囗气,似乎觉得这孩子实在穷疯了,霍磊也觉得他的脑袋很有毛病。
只听白蛇大笑道:“我这头颅千金难买……”
少年道:“千金太多了,我只要五十贯。”
白蛇骤然顿住了笑声,因为他已发觉这少年既非疯子,亦非呆子,更不是在开玩笑的,说的话竟似很认真。
但他再一看那柄弓,又不禁大笑起来,道:“好,只要你能照这样做一遍,我就给五十贯。”
笑声中,他的拉弓上箭,箭光一闪,似乎要划到柜台上那根蜡烛,但箭光过处,那根蜡烛却还是纹风不动。
大家都觉得有些奇怪,可是转眼却见墙上箭头光焰闪动,烛火竟仍未熄灭──原来他方才一箭已将烛火点在箭头。
白蛇傲然道:“你看我这个一箭还算快么?”
少年的脸上丝毫表情都没有,道:“很快。”
白蛇狞笑道:“你怎样?”
少年道:“我的弓箭不是用来点蜡烛的。”
白蛇道:“那你这把破木头是用来干什么的?”
少年的手握上弓臂,一字字道:“我的弓箭是用来杀人的!”
白蛇格格笑道:“杀人?你能杀得了谁?”
少年道:“你!”
这‘你’字说出囗,他的箭已射了出去!
箭本来还插在这少年腰上箭囊,每个人都瞧见了这柄箭。
忽然间,这柄箭已插入了白蛇的咽喉,每个人也都瞧见三尺长的利箭自白蛇的咽喉穿过。
但却没有一个人看清他这柄剑是如何刺入白蛇咽喉的!
没有血流下,因为血还未及流下来。
少年瞪着白蛇,道:“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箭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