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冷而利:“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你在显摆我公公生前与你共处、对你说过多少话吗?我们不稀罕听,我老公在自己父亲身边那么多年,他养育他教导他,陪伴他成长,他有多么疼爱他,我们心里都明白,才不需要莫名其妙的人代他转告他对自己孩子的爱。”
杨月脸色灰败,手撑着饭桌慢慢的坐了下来,喘了两口气才缓缓的说:“请不要这样说郑辰。”
“那么请你不要再惺惺作态。”简萏不屑的冷笑,“收起你自以为是的牺牲嘴脸吧,我不需要你开解。”
杨月坐在窗户的阴影里,仿佛一瞬老了十岁,抬眼对郑金译笑了笑,“那就好。”
从头到尾郑金译没说一句话,但是简萏却已经替他替周素将一直蕴藏很深的不满委屈都说了出来。
他们不愿再多待一分钟,大步出了院子,郑金译揽着简萏,在院子里玩的郑辰见他要走,很想上前来与他说几句话,但又因为害怕,最后只远远站在院中树下目送他们。
简萏停下脚步看了这个郑金译同父异母的弟弟一眼,犹豫的看向郑金译,郑金译没有回头带着她直接走了出去。
这是与往事告别的一天,回市区的路上她歪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的想,过去永远存在,以前她选择假装忘记,以后她想学着坦然面对。
……
路上简萏都闭着眼睛在装睡,郑金译开着车,不时看她一眼,心里有些忐忑。
“你还好吗?”他伸手握了她手轻声问。
简萏睁开眼转过头来看着他,忽然的问:“你一直和他们有联系吗?”
郑金译连忙撇清:“周素把郑辰带给你看的那一回,是我亲自送他回去的,后来联系过几次,但是郑辰妈妈始终不肯接受任何帮助。”他斟酌着语句:“简萏,郑辰妈妈是想了很久才决定在临走前见我们一面,她对我没有恶意,我知道你是在心疼我心疼周素。”
“我知道,她觉得愧疚嘛。”
提及那个女人简萏语气依旧出奇的冷。
郑金译看了她一眼,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抱歉,我自作主张带你去见他们。”
他低声说,“你那么疼玥玥疼涵涵,我以为你会想见一见郑辰。”
简萏缩在副驾上靠着,声音有些没力气:“那不一样,我并不讨厌郑辰,本来也不讨厌郑辰妈妈,但是我替你委屈,金译,你怎么就能够这么的淡然呢?周素,周素应该恨死他们了吧?!”
所以那时候才会故意带走郑辰,故意让郑辰的妈妈着急。
郑金译亲了亲她的手,“我知道,周素那是不懂事,她本来性子也就是那样的,我不一样,我是男人,我会往好的方面想,不管怎样,他们以后都不会出现在我们生命当中了。”
简萏依过来,叫了一声他名字,将头轻轻靠在他身上。郑金译听到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心里一时更加的后悔,第一次觉得自己彻底的做错了一件事情。
……
一路上郑金译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看她又言笑晏晏的,他带她去吃小巷子里的私房菜,她甚至兴致勃勃的摘人家抄手游廊里的灯笼。
吃饭的时候郑金译怂恿了她喝酒,没想到小丫头豪爽的很,一瓶老白干他只倒了杯沾了沾唇,其余都被她一抿一口的喝掉了。
回去的时候简萏明显有些醉了,脸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比平时更明亮,顾盼生姿,看得郑金译心头直发痒。
“译哥哥!”她站在马路牙子上,伸开手倒过来,郑金译连忙接住,她扑进了他怀里撒娇:“背我!”
温香软玉抱满怀,郑金译心满满的,却还想逗逗她,就挑眉示意她自己身上还穿着剪裁合体的正装——下午他接到杨月电话时正在开会,直接赶过去,连衣服都没换一件。
简萏见他不肯,垂了眼睛凄凄惨惨的叹气:“我就知道,结婚以后怎么还会像结婚以前那么疼我?不背我算了,我自己走回去。”
说完低着头就往前走,也不理他,单薄的肩膀落着,可怜又可爱。郑金译被这小家伙迷的压根分不清东南西北,笑着追上去,没脸没皮的讨饶,低声下气的垦求她让自己背——要是庄重在这里一定会下跪的:连比厚脸皮和没出息他都远不及太子爷。
今晚是难得的好夜色,繁星满天。
月光落在回家的路上,清白又安静。
晚间的空气清冽,走在月光与树荫之中,除了衬衫太紧勒得喘不过气之外,郑金译觉得这夜晚真的美好极了。
他的小女人趴在他背上,两只脚在他身边晃荡来晃荡去,轻松自在。
郑金译喜欢她无忧无路的样子,尤其是在他身边的时候,想当初那样渴望娶她,不就是为了留她在身边,爱着护着,许她一世无忧么?想想这才过了多久,她居然真的嫁给了自己,成了言太太。
像是回应郑金译此刻心中柔情般,简萏在他耳边哼起了歌,是上一次他背着她在月亮下走的时候她哼过的那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