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舒卷,蓝天明净透亮得如同一块倒挂在苍穹上的镜子,大地沐浴在暴雨般的阳光下被晒得通红通红的。
阵阵刚猛而宁静的气息充斥在天与地之间,人轻轻吸上一口,淤积在身体深处的浊气便被清扫得干干净净。
在明媚灿烂的阳光下,一座座山峰傲然耸立,峡谷峭壁间千奇百怪、形状各异的巨石彰显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只有两个挂在垂直岩壁上的年轻人的身影微微打扰了这天然的画卷,增添了些许人文气息。
这是一处高约千米的悬崖,岩石间几乎没有可供攀爬的缝隙,险峻异常。
崖壁上处处红土斑斑,偶尔有苍鹰盘旋飞过发出凄厉嘹亮的鸣叫,徘徊在山谷之间,久久不能平息,令人感觉仿佛置身于远古洪荒时代。
“哇呜~!”阿尔伯特听着鹰鸣的回音,一时兴起也忍不住“呐喊”了起来。只是身处无依无靠的半空中,他难免有些心虚,出来的声音也就意外的低,自然没有回音的效果。
脸上有些发烧的阿尔伯特瞄了一眼在他侧上方的同伴,这个名为齐天羽的黑发少年正专心地利用机械塞、膨胀钉、快挂把绳子固定在岩壁上,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失态。
他暗暗松了口气,开始认真地检查、加固齐天羽设好的保护点。
经过多次攀登协作,两人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甚至可以说,他们现在已经是一对“最佳搭档”。但最初见面的时候,他对齐天羽可不怎么看得顺眼。
那是在巴比伦大区——作为系统推荐的八大景区之一,巴比伦空中花园的所在地,游客人数之多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居然来到了传说之地!
阿尔伯特思绪万千,四大文明古国、世界八大奇迹,如此富丽堂皇的花园以当时的文明水平是怎么建造出来的?还有那些名传千古的风流人物,他们真的曾经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旅行客阿尔伯特带着满脑子的疑问,缓步走在这一块奇迹之地上,听着NPC乐团演奏的音乐,兴致勃勃地观赏着那层层叠叠的花园中栽种的奇花异草时,却一眼就看到了混杂在人群中的齐天羽。
他相信,当时有很多人都跟自己一样,像看珍稀物种似的,或明或暗地打量着自己未来的伙伴。
这并不是说齐天羽长得有多帅多威武雄壮。
确切地说,如果是这样,他倒没什么稀奇了。
进入永恒方舟的时候,人人都会把外形设计成自己心中最理想的样子——阿尔伯特刚到巴比伦的时候还有来到古希腊神话时代的错觉,可是这个家伙相貌平平,既不帅得像个女生也没有结实的肌肉,除去那白得出奇的肤色的话,就一现实世界中的路人甲。
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皮囊,在永恒方舟里反而格外地扎眼。
有意思,这样倒是与众不同了。真是个务实的家伙!阿尔伯特饶有兴趣地看了黑发少年一下,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不是个爱纠结的人,又新到陌生的世界,好玩有趣的事情目不暇给,很快便将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在这个世界里系统无限量并免费地提供你需要的一切,而基于记忆移植技术,每个人的记忆或者说灵魂都得以完全保留。在“永恒方舟”计划刚开始实施的时候,面对各方的责难,奥克鲁斯发言人引用《圣经》里诺亚方舟的故事,声称这是一个新世界的创立,“一个新的起点”。
不可否认的是,包括阿尔伯特在内的相当一部分人受到了“新的起点”的感召,毅然抓住了永恒方舟这最后一根稻草。
进入新世界后,随着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他觉得自己赌对了。
没有贫困和阶级、没有死亡和痛苦、没有年代更替,政府、商品生产和货币经济会完全消失,高度丰富的物质基础使得劳动都可有可无,生活在永恒方舟的人们自由自在,沟通成为了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但这种状态是不对的。物资丰富了,精神文明却没跟上。”马恩眉头皱成了川字形状,仿佛不是在喝着美酒而是在品咂一个苦果,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们迷失了。”
偶然的机会,旅行中的阿尔伯特在一家小酒馆里再次遇到了那个长相普通的黑发少年,一块坐着的还有留着一把大胡子的马恩。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自由嘛。”微醉的阿尔伯特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睛一直在盯着外面那些刚被劝出去的人们继续在街上乱搞,看黑发少年视若不见,只管啜酒浅饮,便问:“你觉得呢?呃,齐天羽。”
“我么?”黑发少年微笑道:“我准备去登山,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登山?
阿尔伯特和马恩脑子有些绕不过弯来,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此时突降大雨,天上乌云密密麻麻的一望不见边际,或粗或细的雨线在电闪雷鸣间倾盆而下,一地水花此起彼伏。
原本在路上胡闹的男男女女们一哄而散,有的继续留在大街上沐雨嬉闹,更多的是三三两两随意找个地方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