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拿到入场号牌,见号牌上除自己座号,还加戳一个印章。
这应该是跟随检查的学吏所印。
一旦在考场上有着舞弊,会直接追究检查学吏的责任。
入场就是寻找自己的号房,号房是一排排连在一起的小房,对面也是一排,两排之间距离有五米,一般人的视力也看不见对面。
可这却不包括苏辰,不过,他也无需偷看别人的卷子就是了。
号房里面有一榻,一桌,一凳。
桌上有三根蜡烛和一个盛有清水的笔洗。
“还有卧榻?准备得倒是挺周全,大概是让人休息用的。”
虽然只考个一天时间,但读书人大抵上都是身子弱的,从早到晚不停写,有些人能把自己当场写晕。
房间其实挺窄,苏辰坐了下来,就不再动弹,闭目养神。
更不去跟隔间或者对面的书生聊天。
那些人为了释放心里的紧张,此时正在没话找话,家长里短语无伦次的,实在有些无趣了。
他也感应到了身上的一道道奇异目光,尤其是听到了主考席上传来的交谈声。
声音虽然不大,普通人是听不到的,可苏辰五感极为敏锐,当时就听得清清楚楚。
他甚至能从中听出各人的情绪,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文坛大宗师曾黎吗?省学政?这就有些难办了……一旦心有成见,无论我怎么去考,都很难过关。”
“倒是那位府学正裴子文,银子倒是没有白花,周先生那里也帮了大忙,有他说话,聂知府就不太敢从中煸风点火了,不过,事情终究有些难办。”
因为主考辅考的原因,考试成绩如何,最终还得看那曾黎的意思。
微微皱了皱眉,苏辰心里琢磨着。
此次考试不但要答得毫无纰漏,而且还要让这位主考官满意,非一般手段可以得逞。
其原因自然是考试的录取方式决定的。
秀才一级的考试,并没有什么更大的官员从旁监督,主考官就是一切。
他们决定录不录取,排在哪个位置?
一旦开口定了名次,属下官员就算脑子抽抽了,也不可能去反对。
因为反对不但没用,还会得罪上官。
除非不想在官场混下去,一般情况下,录取谁为秀才都是主考官的一言堂。
这也导致,历次考试之时,总会有许多人购买各种考场秘籍,不但研究墨义经贴,重中之重更要研究主考官的喜好和生平,写文之时投其所好。
如此,方可在千万考生中占得先机。
本来只有六分的考卷,真的对了主考胃口,也可能被评个十分,那就是青云直上了。
到了苏辰这里,他的文章别说对主考胃口了,人家压根不想看。
而是直接记住了他的名字。
就是说在最后一关之时,主考官一见他宁文靖的名字,就首先黩落下去,根本就不会理会他文章写得好不好。
苏辰心里微微恼火,却也没有担心。
既然不能走正途,那就走邪道呗。
本公子就是手段多。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那股书生正气,也不是没见识过,原身上就有,正好施为。
他眼神一厉,长长吸了一口气,身上白衫无风自动,已是调匀呼吸。
回首看了一眼远处端坐的曾文远公,冷笑了一声暗道。
“就看看你文思如何,心志坚不坚?能不能挡得住我这以心传心,以印传情的秘法?“
苏辰将笔墨纸砚悉数放在桌上,摆放整齐,对面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正在瑟瑟发抖,紧张急了。
他也不关注,只是等待。
随着考生入场结束,聂知府训过话,巡查完毕之后,云板一响,就有衙丁差役在旁呵斥。
一股紧张的气氛在号房之间弥漫开来。
先前还在嗡嗡做响,此时已是静寂一片。
只听到脚步声轻轻走动。
苏辰知道这时就是出考题了。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主考官到底会出几个什么样的题目。
号间之中就听到一阵阵的急促呼吸声,有人长出一口气,显然是此次考题正好是他复习到的。
有人倒抽一口凉气,喉咙里发出阵阵呜咽,应该是脑子里一片蒙逼,题目不太会。
苏辰抬眼望去,就见到斜对面两个书生摇摇欲坠,差点昏倒,心里不由好笑。
正看得有趣,就见两位衙役已经举着牌灯走到身边,这是防止有些书生熬坏了眼睛,考场光线不足,看不清楚题目设置的。
一个大大的木板被两人举起撑到了自己眼前,本场考试题目正是贴在了这张大木板上。
就着明亮灯光,苏辰一眼望去,心底无波,拿起笔就记了下来。
毕竟是考秀才,题目出得并不算很古怪刁钻,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