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或许命运就是爱如此开玩笑,此时连一个小丫鬟都看出薛湘芜的不善,偏偏心智聪颖的诡无忧却似失了心性一般看不透,倒是偏向着薛湘芜劝慰起挽情来,“湘芜本是出身富家的,无奈江南接连天灾,家里收不起租子,最终落败。说到底,也是个大小姐出身,多少有些贵气也是难免,但看她尽心尽力照料我与皇上,那些娇气便也忽略不计吧?反正改日你便嫁与辋川,在宫外住下,也不大与她见得照面的。对吧?”
一席话将挽情说的羞红了脸,倒是再也说不出薛湘芜的不是来。“皇后娘娘……”
“好了,倒是文修怎么近日竟不来了?前一阵子还总是陪着穆家小姐到后宫里来看看我的,现在从宫里搬出去了,到底是来的时候少了。”诡无忧有些叹息,“等过些日子,我倒要去他的府上去拜访他了。”
“姐姐,你有所不知,穆家在江南有些生意出了问题,皇上特命文修保护着穆小姐去江南了,事发紧急,他们得了令连夜走的,没来得及跟你说,托我转话,我一忙下来就忘了。”原本正与东方墨隐谈着政事的许辋川对诡无忧解释道。
“不要紧吧?去了几日了?”诡无忧蹙着眉头,自己到底是顾不了全面,可见他好几日没在自己眼前晃,老是想着问却老是忘。
“不过一些琐事,要穆家人亲自出面去解决。穆叶雄放心不下宝贝千金便跟朕要了人陪着她去,过两日便回来了。”东方墨隐一脸轻松,看上去确实不是甚么打紧的事。
诡无忧听了东方墨隐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来。
“今年冬日的雪怎么也停不下来了?”挽情一面给孩子换着尿布一面看着外面,“这洗了的衣物都只能靠着火炉烤干,终归不如太阳晒出来的。”
诡无忧却倚着床头望着窗外的雪,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雪为何下的无休无止。
龙寝殿旁边的佛堂里,徒玉轩正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沉默地坐着,可他心里却是如窗外一样的大雪纷飞,任由自己沉溺在这风雪之中,眼角却不自觉掉下一滴泪来。无忧既是喜欢下雪,那就让雪在这个冬天里下他个够,管什么天下苍生,管什么粮食收成,就让这天寒地冻做他们师徒关系终结的见证。
内心里正是一片冰天雪地,徒玉轩却觉得一道红影落在自己眼前。
“旧岚,你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不怕被人瞧见么?”徒玉轩并没睁眼,他知道是自己的师妹,八成又是为了无忧的事来找他的。
旧岚抱着胳膊缩到徒玉轩身旁,“怕……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反正这皇宫……皇宫内外……只有你能收服我。”
“说话哆嗦什么?”徒玉轩仍是没有睁眼。
“还不是怪你,这天地之间竟都下起雪来,我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旧岚又往徒玉轩身边蹭了蹭。
徒玉轩果然觉得一团寒气凑过来,睁开眼看着旧岚,竟仍是夏日里那一身衣装,单薄得让人心疼,双唇也已经发紫了。徒玉轩皱着眉头从身后抽了被子过来给旧岚裹在身上,“怎么连棉衣都不穿?”
“师兄你就记着诡无忧爱看下雪,忘了师妹从来不备棉衣。”旧岚在棉被里也瑟瑟发着抖。
“那你不待在莽荒山到这京城来做什么?”徒玉轩从床上下来给旧岚倒了杯热水,似是又想起什么似的,从酒壶里倒了一盅酒泡到茶碗里,稍过了一会儿便把这杯酒递给了旧岚,“虽是忘了你从来不备棉衣,可记得你顶爱喝酒的。来,喝了这杯暖和暖和吧。”
旧岚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才默不作声地将酒杯接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师兄啊,你总是这样可让我如何将你忘了?”
“那就记着吧。”徒玉轩从旧岚手里把杯子拿回来,“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暖和一会儿吧。”
徒玉轩正要转身,却被旧岚伸手拉住,“师妹千里迢迢来的,师兄就这么走了?”
“你……”徒玉轩回头看她时完全吓了一跳,自己这师妹何时竟将衣物都脱了下来?如今却是赤膊将他拉住。
旧岚冷笑一声,“原来师兄也会脸红?”大概是借着酒气,旧岚双颊微红,正要从被子里站起来,却又被徒玉轩用棉被裹得更加严实起来,“你再是如此,我不确定会做出什么来。”
“若我说我巴不得你做出什么来呢?”旧岚挑着眼看着徒玉轩,眼神里尽是妩媚,“既是要赴死,何不在临死前潇洒一回?难不成是为了诡无忧守身如玉?”
“旧岚……”徒玉轩皱着眉头,他对这个师妹是又生气又心疼,怎么竟陪着自己犯了糊涂,“你且记着,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生死局究竟如何。”
旧岚却似是看穿什么一般摇了摇头,安静地躺在床上,沉默一会儿后才说道,“师兄,为何我明明比她出现的早,却比不上她在你心里的地位?”
“大概,因为宿命吧。”徒玉轩坐在床边看着那个躲在自己棉被里的女子,似是鬼使神差一般俯下身在她额上印下一枚吻,“在这里休息着吧。”
旧岚愣愣地看着徒玉轩身着白色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