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落下去的太阳留下鲜红的彩霞,东方墨隐立在一栋高阁之上俯视整座皇宫,众人皆以为皇宫里满地金银,处处珍宝,身在皇宫的人却知道,宫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沾染着血气,都觉得这灿烂的日光那么美好,唯有他知道,这灿烂的日光也是血腥一片,明着的争斗已是扰人耳目,看不见的阴谋又让人猝不及防。东方墨隐坐在栏杆之上,望着冷宫的方向,不知那个受了委屈的女子是否懂得他的心肠。
彼时,诡无忧刚刚送走了韩九绝,卢公公着人送来的食盒被祝大宝接了过来放到了堂屋,他请主子去吃饭,却见诡无忧望着天边那朵红得出奇的霞光正出神呢,脸上似乎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微笑,让人看着好舒服。
“喂,你看什么呢还傻笑?”挽情拍了祝大宝一巴掌,把祝大宝吓得一愣。
“不知道为什么啊,韩大人走了之后,咱们主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看着好像有点开心的样子。”祝大宝看了看挽情,“你不觉得看着主子这么微笑,你也很幸福吗?”
“是啊。”挽情也看着诡无忧,“主子在王府的时候就经常这么微笑,也经常这么看彩霞,只是那会子,还有圣上陪着,看见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我们都觉得很幸福,现在就剩下主子孤零零自己了,不过,看上去,好像的确很开心的样子。”
“嘀咕什么?还不快吃饭?”许辋川经过两个人的时候冒出这么一句话,把两个人都惊了一下。
“你有没有觉得,许辋川走路悄无声息的,跟鬼一样?”挽情转过身来悄悄对祝大宝说道。
谁知,许辋川又拐回来了,“是你们两个听力不好。”冒出这么一句,又把挽情和祝大宝吓了一跳。
这次卢公公让人送来了些热乎乎的菜,但是不多,显然是让人从御膳房偷着拿了些送过来的,挽情他们三个倒是都知道偏倚,要么说“喝点粥就够了”,要么说“最爱吃馒头”,要么直接说“明日没准儿皇后又来出什么幺蛾子,主子得多吃点补充好体力迎战”,说得诡无忧觉得好笑,心情一好,真的就多吃了一些。
吃过饭,祝大宝陪着许辋川一道把食盒送了回去,回来时又从御膳房偷了些糕点,说是偷,其实还是祝大宝平日里与一些小宫女关系不错,人家送了他一些,他便给诡无忧带回来了。回来时诡无忧正在作画,祝大宝把糕点放在了一旁,看着烛光暗了些,又拿了一只签子给诡无忧挑灯,只见那张宣纸上,飘然一朵月季花,今日从卢公公那里又拿了些彩墨,粉色的月季简直栩栩如生了。
等着诡无忧收了画笔,祝大宝才问道,“主子,您为何总是晚上作画啊?”
诡无忧看了看他,无奈撒了个谎,“大概是夜里安静一些吧。”其实,许辋川却知道,自己这位姐姐手里拿着的那只狼毫,夜里威力十足,比如今日画的这多月季,明日里院里那干枯的枝桠便能长出叶子。若是晴天白日里画,倒也是有效果,只是没有那么明显罢了。
“主子,刚刚奴才在御膳房的时候,听小宫女说,今晚皇后娘娘独守空房了。”祝大宝告诉诡无忧,“皇上说折子比较多,在勤政宫里过夜。气得皇后娘娘自己在屋里直跺脚呢。”
诡无忧经过下午的分析,大概猜出了会是这种局面,所以反应平淡。倒是挽情,咋咋呼呼,甚至称得上是兴高采烈,“是吗?你听谁说的啊?活该了那个女人嚣张跋扈,我说呢,圣上眼光怎么会那么差?!”
“听伺候皇上皇后用膳的小宫女说的……”
俩人一言一语地边收拾东西边聊着天,诡无忧吃了一块糕点又稍微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疲乏,由挽情伺候着睡下了。说是睡下,也不过只是躺着,脑子里却琢磨,这皇上总不该一连三个月躲在勤政宫吧?忽然又想起许辋川,这个孩子也不知究竟是怎么进的宫里,真的是恰巧遇上了自己吗?命运啊命运,她诡无忧原本以为早就看透了,谁知竟给她来了个这么大的出其不意。
想着想着便觉得有些迷糊起来,又见挽情那屋里也灭了烛光,便放心睡下了。
安安静静的夜,诡无忧熟睡了便连场梦也没做。若不是半夜觉得床边有异响,她大概能一觉到天明。
原本正熟睡着,忽然床边有窸窸窣窣之声,诡无忧清醒了却仍旧闭着眼睛,只感觉有人坐在了她脚边,不知要做什么。忽然,脸上觉察到一股气息,原本就格外紧张的诡无忧一下子睁开眼瞪着这个人,没什么月光,再加上刚刚睡醒,诡无忧只觉得这是个男人,却不知是谁,正要尖声大喊时,却听他轻轻唤她,“无忧。”
声音那么熟悉,语气那么温柔,诡无忧一时落下泪来,想必是思念太重,竟做了个如此真实的梦。想也是梦啊,东方墨隐怎么会在半夜悄悄来到冷宫?他是皇上,要来就是鸣锣打鼓的排场,怎么会连个灯都不掌,就这么坐在她的床边呢?
“无忧,你醒了吗?”梦里的人在说话。无忧想,在梦里,自己怎么样也无所谓吧,可是自己醒了吗?醒了还会梦见他吗?梦里的墨隐真是问了个有趣的问题,这可让她怎么回答。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