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做了一揖,沉声道:“温公老成谋国,非我所能及!”
得到了温体仁的支持,杨嗣昌立即行动了起来,他送走了赵文德后,就立即再次向崇祯上书,要求加征附加税,具体办法是初定每亩加米六合、每石折银八钱,共征收三百三十万两白银,共编练新军十二万,计划在一年内剿灭流贼,平定内乱。杨嗣昌的奏疏立即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清流领袖翰林侍讲学士黄道周立即上书,称“杨嗣昌倡为加饷之议,流毒天下,民怨沸腾!盗贼亦为朝廷赤子,只因豪强欺压盘剥、官府横征暴敛,小民弱者失业流离,饿死路旁;强者铤而走险,相聚为盗。杨嗣昌之法不但不能剿灭流贼,反而是驱民为盗。”还有“杨嗣昌贪恋权位,父丧而不回乡守孝”,在文章的末尾,他还恳请崇祯下诏“罢练饷以收民心,斩杨嗣昌之头以为大臣倡议聚敛者戒!”像这等攻讦杨嗣昌的奏章多如牛毛,依照明代的政治潜规则,杨嗣昌这些日子在府里闭门不出,以表示思过,等待圣上的裁决。
胡府。
“胡公公!”赵文德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双手呈上:“这是我家大人让我带来的,临别时大人托在下带句话给您:他那边军务繁忙,等明年开春,一定亲自来京师来探望您!”
“哎呀!”胡可鉴接过礼单,看也不看的便放到一旁的茶几:“刘兄弟就是太见外了,咱家又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他刚刚在大宁卫那边打了那么大的胜仗,那么多有功将士要赏赐,正是用钱的时候,怎么还送这么厚一份礼来?难道咱家是这么贪财的人?”
“胡公公说笑了!”赵文德笑道:“不过是些塞外的土物罢了,这次大人出兵塞外,仰仗圣上的洪福,在大宁卫侥幸胜了。那些杂胡惧我大明的威风,便献了些当地的土物来。我家大人选了些稀罕的,让在下送来给公公,聊表寸心罢了,倒是有件事情,须得请教公公!”
“莫非与杨嗣昌的那份请求加饷练兵的奏疏有关?”
赵文德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竖起大拇指赞道:“胡公公果然是神机妙算!”
“呵呵,这几日里京师里最轰动的就是这件事情,咱家又不是聋子,如何不知道?”胡可鉴喝了口茶:“说吧,咱家那兄弟有什么要问的?”
“我家大人就想问一个问题,杨嗣昌加税增饷之事成不成的了?”
“哦?就这个问题呀!”胡可鉴噗嗤一笑:“咱家还道是多为难的事情呢?哎,赵先生,你回去和咱家那兄弟说,这事铁定能成,让他安心便是了!”
赵文德没有想到胡可鉴的回答如此笃定,倒是愣住了,片刻之后方才问道:“为何公公这么肯定?这几日弹劾杨相公的折子可不少,众口铄金呀!”
“哎!”胡可鉴笑道:“赵先生您真是读书读得迂了,要是折子就能杀人,那还要三法司、锦衣卫、东厂西厂干嘛呀?你放心,杨嗣昌最后的下场我不知道,可这件事情肯定能成!”
“在下愚钝,还请公公提点!”
“说穿了其实也简单,这些折子咱家虽然没有看过内容,但却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肯定都是大骂杨嗣昌是奸臣误国,叙说百姓疾苦等等。可是有一个人敢说他有法子把流贼给平了吗?”
“这个——”胡可鉴的话让赵文德眼前一亮。胡可鉴笑着继续说道:“那杨相公有没有误国咱家是不知道,可肯定不是奸臣。咱家也是在宫里当值的,每次见到他那双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要说咱们圣上是个勤快人,可杨相公也差不到哪儿去。每日里天没亮就到了,在乾清宫后面的军机处里忙,往往天黑了还没回去,好几次咱家吃饭的时辰都看到他一边啃馍馍一边写批语。万岁爷也不是瞎子,军机处距离乾清宫就隔着一堵墙,这些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中都陷落,江淮糜烂杨相公有没有过错?肯定是有的,但你要说他是个误国奸臣,说是他害的天下变成这个样子的,说他贪恋权位,不守回乡守制三年,要砍了他的脑袋以谢天下,可你又拿不出什么可行的法子来。换了赵先生您是万岁爷,您会怎么做?”
“公公说的是!”赵文德听到这里,已经是心服口服。清流们对提出增税的杨嗣昌恨之入骨,想要一下子把他弄死,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把杨嗣昌批了个体无完肤。却没想到杨嗣昌天天就在崇祯眼皮底下上班下班,杨嗣昌的本事和成绩虽然不好说,但“德能勤绩”里面的“德”和“勤”这两项肯定是满分的。崇祯看在眼里,肯定觉得这些弹劾的折子不客观,效力已经减了好几分。何况杨嗣昌再怎么不靠谱,好歹面对中都陷落,流贼糜烂江淮这个局面拿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来,而这些谏官们却只有破坏性的批判,却没有建设性的提案。难道今天一刀砍了杨嗣昌,明天流贼们就一个个自己下跪,解甲投降了。崇祯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采纳他们的弹劾。
胡可鉴看到赵文德松了口气的样子,笑道:“刘贤弟让你来的意思我大概也知道了,想必是想要让我在皇上面前替杨大人说几句好话,把这个增税加饷的事情给定了。其实这对咱家来说倒也简单,也就是张张嘴的事情,可赵先生你有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