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逊总督已经无法控制住剩余的军队,他不得不接受了杜固提出的条件——放下武器、交出城堡;而进攻一方则保证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并提供足够的船只让他们离开,并允许其带走所有的公私财物。凭心而论,这个条件是宽大了些,但距离荷兰人派出求救信使已经过去两个月,他们的援兵随时都可能赶到,能够早一天结束围攻对于进攻方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
“终于结束了!”当载运荷兰人的船只消失在海平面上时,杜固转过身来,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林先生、少校,我们总算是把这件事情办成了!”
“是呀!”林河水叹了口气:“总算是办成了,赵先生的谋划、休宁程二先生的银子、还有那几位大人的支持,肩膀上的千斤担子总算是放下来了!”
杜固笑了笑,林河水这番话正好说中了他的心事,当初他受刘成之命离开陕西南下,心中还是不无怨尤。毕竟刘成击杀林丹汗、卜失兔汗,与固始汗、巴图尔台吉结盟之后,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刘成在大明的光明前途。以他的资历将来怎么混也至少一个参将、副总兵的前程,可在河上那一仗他吃了败仗,眼见得好几个资历比自己浅的后辈都赶了上来,他却被派遣到千里之外的南方。这种被疏离的感受实在是不足于外人道之,但随着赵有财在东南的计划的展开和刘成向这边投入的资源不断增长,杜固也渐渐意识到将主把自己派到这边来不是疏远,而是委以方面之任,心中的怨尤就变成了唯恐办不好差使的担忧。毕竟当初在刘成手下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将领,要考虑的无非是遵令行事就行了;而现在刘成在千里之外,无法事事请示,训练士卒、准备船只辎重、临阵决断、甚至是战是和都要他一个人做出决定。正如林河水所说的,直到荷兰人的船消失在地平线上,才觉得肩膀上的千斤重担落了地。他吐出一口长气,正准备转身回去,却看到席尔瓦依旧站在码头边,一动不动的看着海面。他这段时间与席尔瓦两人为围攻热兰遮城吃了不少苦头,无形之中关系也亲密了不少,便笑道:“少校你还傻站在这儿干嘛?荷兰人早走了,再站下去就成望夫石了!”
席尔瓦笑了笑,在他的母语中也有类似“望夫石”的比喻,他倒是明白杜固的意思:“杜将军你不知道,我的母国便在那片大海的另外一面,她正在与许多国家进行激烈的战争。”
“是这么回事呀!”杜固点了点头:“你可是在思念家乡的亲人?担心他们会遭到兵火的袭击?”
“那倒不是!”席尔瓦笑道:“我们西班牙乃是第一强国,即便是打仗也是在别人的国土上打,我的家人又怎么会受到袭击呢?”
“哦?”杜固听到这里倒是起了兴致,笑道:“第一强国,难道还比我们大明强不成?反正现在闲来无事,不如摆一桌酒,你给我们说说正在打的仗?”
席尔瓦推辞不过,只得应允了。杜固让亲兵在屋子里准备好酒菜,三人团团坐下。两杯酒入肚,席尔瓦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笑道:“杜将军,大明虽然是当世大国,但我母国疆土万里,并不亚于当世任何国家,这强弱大小我们就不必争论了。要说正在打的这一仗,杜将军,我曾经听一个明国商人说过一句话‘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觉得这句话对吗?”
“那是自然!”杜固点了点头:“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天子所命,臣民百姓自然只有俯首听命的分。”
“我母国君主名叫腓力,他有个远方兄弟,乃是另外一国的皇帝名叫费迪南,其国中诸侯跋扈,不遵号令,不缴租税。那费迪南受不过,就出兵征讨,想不到这些诸侯便起兵叛变,被王师击败后就勾连外国。我国君主看不下去,便出兵援助自家兄弟,其他国家也纷纷出兵,这仗已经打了十几年了!”
“这些邻国好不讲理!”杜固怒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像这等逆贼哪国没有?他们却出兵相助,将来若是他们国中生乱,别国也出兵他们会怎么想?”说到这里,杜固问道:“莫不是这荷兰人也插手其中?”
席尔瓦脸上泛出一丝苦笑:“这荷兰人原本就是我国的叛臣,与我国已经打了数十年了。虽然没有直接派兵参战,在金钱、军械、粮食方面都有出手!”
“这就奇怪了,你方才说母国是第一强国,为何数十年时间也没有将荷兰人消灭呢?”
“杜将军你有所不知,这荷兰人的国土临近海边,河流纵横,自己又善于舟楫之术。我西班牙虽然兵精,却难得施展得开,而且许多其他国家妒忌我国势强大,时常在背后阻挠,是以才拖了这么多年!”
“怪不得你们要与我大明联兵对付荷兰人,我还以为你们只是为了争夺这商贸之利!”林河水插话道。
“林先生这话也不算是错了!”席尔瓦笑道:“荷兰人擅长航海之术,其百姓有三四成都是依靠航海为生,他们之所以能够抵抗我国数十年,靠的就是快船利炮和贸易而来的巨额财富。这荷兰也叫低地国,其土地地势低洼,本是一大片沼泽地,是他们用数百年时间修筑堤坝、挖掘沟渠排干积水而成的。其城镇多有河流环绕,修筑炮台十分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