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首级就有二十多枚,老爷有啥烦恼的呢?“
“哎!”柯从文叹了口气,将酒杯凑到嘴边又放了回去:“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呀,这次的事情是了了,可下次呢?没有红毛夷海贼,要是有什么倭寇、弗朗基海贼、闽贼啥的呢?我又拿什么去应付?总不能次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王千户吧?”
“老爷,您可以练兵呀,您是浙江都指挥使,两浙卫所皆为您的属下,只要精选士卒,严加操练,那些海贼又算得了什么?”
“练兵?”柯从文冷笑了一声:“粮从哪儿来?饷从哪儿来?就算练出来了。就能顶的上?上次派来打这伙红毛夷贼的也是各卫挑选出来的家丁,可是还不是给打的一塌糊涂?当年戚少保能练出兵来是有胡总督给他撑腰,莫说我没有戚少保的本事,就算我有这本事,谁会替我撑腰?文巡抚?那厮不从背后捅我一刀就谢天谢地了!”他酒入愁肠,此时已经发了出来,加之面前只有贴身仆人,竟然将平日里只敢在心里念叨的话说出来了。
“老爷!”那仆人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赶忙跑到门旁,推开门探出头去看了看四下无人方才回来:“这可不是家中。小心隔墙有耳!”
柯从文冷哼了一声,他也知道仆人说的有理,只是心中的积累已久的怨气发作出来,哪里还按捺的住:“咱们武人当真是后娘养的,平日里欠饷欠粮,遇到贼寇便一声令下,十天半月便要拿下,平时不发粮饷,关键时候鬼给你卖命!”
“老爷!“那仆人听到柯从文抱怨。突然灵机一动:”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不知道行不行。“
“你有办法?”柯从文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手下:“说来听听!”
“要练出精兵难,可您眼前不是有一支精兵吗?”仆人向窗外指了指:“老爷您也看到了,要论兵精。就算戚少保当年的兵也不过如此吧?”
“你说王千总?”柯从文闻言一愣,旋即脑袋便摇的如拨浪鼓一般:“这怎么可能,这队人马乃是刘总兵的亲兵,刘总兵就靠着他们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呢!”
“老爷,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人虽然是刘总兵的亲兵。可终归是人,他们愿意为刘总兵卖命,无非为的是升官发财。刘总兵能给他们的,老爷您给不了?”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柯从文听到这里,不由得点了点头,他在两浙之地待得久了,又整日里行的是商贾之事,早就自视为商贾而非武人了,这番话极合他的胃口——天底下哪有银子搞不定的人?就算得罪了那位刘总兵,也未必奈何的了自己,再说他还想不想在这里做茶叶生意不?
胸中的烦恼一去,柯从文心怀大畅,顿时觉得眼前杯中美酒又香又甜,喝了几杯入肚,便酣然睡去。待到次日,风雨渐渐小了,便于众人乘船返回大陆不提。
可快活日子不长久,几天后柯都司柯大人正依照平日的习惯,带着几个伴当准备出门去巡视自家的丝坊,准备迎接春茧的活计。正准备上马,便看到一个军士飞奔而来,口中喊着:“都司大人,都司大人,不好了!”
柯都司见状大怒,从马上跳了下来,便给了那军士一记窝心脚,骂道:“狗东西,连话都不会说了吗?一大早便说什么不好了!没人教你怎么说话吗?“
那军士挨了一记窝心脚,险些闷过气去,见柯从文扬起马鞭要抽自己,赶忙忍痛膝行两步,大声喊道:“将主爷,红毛夷海贼又打过来了!“
“什么?”柯从文好似晴天一个霹雳打在头上,手一软马鞭便掉到了地上,他定了定神,赶忙一把将那军士从地上扯了起来,厉声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那军士喊道:“昨天早上几个渔妇去鲨鱼礁赶早海,却看到一条大船靠在岸边,也不知道是搁浅了还是避风浪,有人在沙滩上捞鱼,看容貌乃是红毛夷。”
“该死的!”柯从文此时不由得心乱如麻,本以为过了这一关了,却想不到又生出事端来,也不知道这条船是否是前几日那条,还是另外一条商船。他来回踱了几圈,一顿足骂道:“来人,给我换件衣服,去王大人府上!“
鲨鱼礁。
席尔瓦坐在甲板上,久久的凝视着海面远处的一片黑影,那是另外一个不知名的海礁,或者说小岛,在这个大海湾上,这种礁石星罗棋布、比比皆是,就好像一头山羊拉下的屎。
他不知道是应该感谢还是应该诅咒上帝,狂风折断了“玛丽王后”号的最后一根桅杆,同时带走了六个棒小伙的生命,失去了桅杆、失去了船帆,这条漂亮的贵妇人就沦为了路边的乞妇,仅凭船桨是不可能驱动排水量达到四百吨的大船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天由命。幸运的是他们没有被风浪裹着撞上礁石、船毁人亡;而不幸的是鲨鱼礁上没有淡水、没有树木、没有一切能够让他们撑下去的东西,现在摆在他们面前只有两个选择:1、呆在这里等人来救他们;2、丢掉“玛丽王后”号和底舱的货物,乘上那条只能容纳不到三十人的划桨船,去寻找一条生路。
“少校先生!”胡安神甫的声音嘶哑而又低沉,他的脸庞消